矿区笔记-种文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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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文革是李庄子矿三三队的技术员,一米七五的个子,白净脸,脸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说话慢慢悠悠,条理清楚,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技术员在区队属于逍遥大仙的角色,在编制上属于队干序列,但却没有队干的实权,平时也就是写个措施、填个报表啥的,很是清闲。种文革也甘于清闲。没事的时候就捧着厚厚的书看呀看,有时候还是爬满蝌蚪文字的外文书,惹得队长田登云直咂吧嘴:“小种呀,你都大学毕业了,还这么可劲地看书,尤其是外国书,你还准备出国呀!”种文革笑笑说,不是没事嘛?

    矿上的家属区是红砖红瓦的厦房,对脸两排围成一个院,一个院住十家到二十家不等,干部每家住两间,职工住一间。单身职工及队部都在距此一里地的地方,因为种文革属于干部序列,所以尽管是单身,还是在家属区分了一间房。平时没事的时候,队里的刘铁刚、方虎群等几个带家属的毛头小子们下了班后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弄得院子里整天都是闹哄哄的,惹得他们的婆娘们不是这个吵就是那个骂。自从种文革搬到这里住后,再也听不到婆娘们的吵骂声了。捧着一本砖头样厚的书的种文革成了院子里一道风景,吸引了那些婆娘们的眼光。特别是种文革看书的专注劲,更是让这些婆娘们又心疼又羡慕,这么厚的书,怎么能看得完呢?如果换我,一辈子恐怕也看不完。

    平时家属区那帮毛头小子也被婆娘们吵骂惯了的,猛地不吵了也不骂了,还很不习惯,经过观察发现婆娘们都把目标转移到种文革身上,不由地醋意大发。特别是三班刘铁刚回到屋就对老婆王梅香说:“以后不要再去那小子那儿了,那小子人不地道,小心着了他的道。”王梅香说:“我就愿意去,谁像你整天不学无术,只知道喝酒打牌。”刘铁刚见老婆绷着脸不放,自己先软了下来,嬉皮笑脸地说:“谁说我只知道喝酒打牌?我还知道干那事呢。”说着就涎着脸把老婆往床边推。王梅香把他的手打了一下,大白天你干啥?刘铁刚顺势抱住了老婆放到了床上:“自己的老婆想睡就睡,哪个法律规定白天不能和婆娘睡觉?”事后,王梅香就想,如果和那个小白脸做那事,不知啥滋味?想到这里,王梅香的脸就红了,好像真的和种文革做了那事一样。

    第二天,刘铁刚上班后,王梅香就拿了一件织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毛衣坐在种文革不远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没话找话。有时候,也故意问一些很浅显的问题,种文革也总是耐心地给予回答。偶尔,王梅香也帮着种文革干一些缝缝补补的活。不看书的时候,种文革也会给王梅香讲一些报纸上的故事,王梅香心里美滋滋的。

    于是,在和丈夫做那事时,心里就把丈夫当做了种文革,有好几次甚至忘乎所以,差点叫出种文革的名字。

    “井下出事了,你还不快去看看!”那天,王梅香正和种文革在闲聊,看到院子里的人都往外面跑。“刘铁刚还在井下呢!”王梅香心里一惊,撒腿就往井口方向跑。井口已经挤满了人,大家的神情都很严肃。王梅香听站在后面的几个人议论说,井下冒顶了,砸住了好几个人,矿上正在组织人员抢救。

    这次冒顶事故死了两个,砸伤了三个人,刘铁刚的腰被煤块砸了一下,没外伤,但小腿骨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刘铁刚住院的日子里,王梅香伺候得很是周到,今天炖排骨,明天熬鱼汤,把刘铁刚养得又白又胖。那一段时间,王梅香彻底把种文革忘记了。

    饱暖思淫欲,不到两个月,刘铁刚就想弄那事。但王梅香记得医生的交代,说馍不吃在笼里放着,让他坚持一段,回家再干。好不容易等到了出院,一进家门,刘铁刚就把屋门关上,结果到了床上,根本弄不成事。王梅香以为是憋得久了,就安慰他,让他好好歇歇。结果休息了两天,还是弄不成事。

    渐渐地,王梅香发现刘铁刚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了,见了王梅香就躲。下了班就去喝酒,有时候等梅香睡下了还没回来。王梅香知道刘铁刚的心事,就更是对他百倍地体贴,随后,又带他洛阳、郑州的大医院看了男科,开了一大堆药,弄得梅香家里像中药铺一样。药吃了很多,但还是不管用。

    刘铁刚总感觉像亏欠了王梅香一样,整天低着头,只知道上班。人也变得苍老了许多,全没了原来的阳刚之气,好像整个人都变得疲软了。后来,干脆搬到单身宿舍去了。

    刘铁刚搬到单身宿舍后,王梅香愈发觉得心里郁闷,但这个事还没法给人说。王梅香坐在屋子里,想着想着就开始流泪。

    等下午院子里来水去接水的时候,王梅香的眼睛还是有点红肿。种文革给王梅香叫嫂子,说嫂子怎么了,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一句话,就让王梅香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种文革说嫂子别哭,是我不好,说着帮王梅香把水提到屋里。一进到屋里,种文革就被王梅香抱住了。

    种文革正当青年,平时对王梅香本就有好感,接下来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从此后,王梅香有空就往种文革屋里跑,种文革也不在院子里看砖头一样厚的书了,两个人就像发情的蛇,恨不得天天缠在一起。没多久,他们的事,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那天晚上,刘铁刚与一个班的几个弟兄在一起喝酒,酒至半酣,方虎群喷着酒气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妈的,那杂种竟敢给咱兄弟们带绿帽子,兄弟,只要你说句话,看咱哥儿们咋收拾那鳖种。”在煤矿,下井的汉子整天工作在几百米的井下,最怕后院起火,别人给他带绿帽子。

    没想到刘铁刚听了方虎群的话,并没有出现大伙所期待的激愤,只是把头埋得很低,抓起酒瓶往茶杯里倒了半杯酒,一仰脖灌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

    “他妈的,你也算个男人,白长一个鸡巴,走!”方虎群把酒杯一摔,哥几个鱼贯而出,只把刘铁刚留在了那里。

    借着酒劲,刘铁刚晃晃悠悠来到他和王梅香的家,拿钥匙一扭,竟然没有打开,刘铁刚一时怒上心头,一弓腰一使劲,一膀子就把门撞开了,床上的两个人吓得缩作一团,直打哆嗦。

    刘铁刚突然把脚一跺,“还不把衣服穿上!”

    两个人战战兢兢把衣服穿上,等候刘铁刚的发落。

    刘铁刚瞪着通红的眼睛,“畜生,还不快滚!”

    种文革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王梅香见种文革走了,就想给刘铁刚谈这件事,没想到刘铁刚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就又往外走。

    “铁刚!”王梅香叫住了他。

    想起望眼欲穿急着抱孙子的父母,刘铁刚恶狠狠丢下一句话:“只要给我生个儿子来,你和那杂种的事老子就不管。”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从此王梅香更加肆无忌惮,往种文革那跑得更勤了。

    半年后,细心的人们发现,王梅香肚子有些微微隆起,好像有喜了。

    这时,刘铁刚的家里打来电报,说刘铁刚的父亲上平房晒粮食摔了一跤,腿骨折了,让刘铁刚带媳妇回去。

    半个月后,刘铁刚来矿,把媳妇留在了老家。

    再后来,听说刘铁刚调回了老家濮阳,从此再没有消息。

    经过这场事,种文革在李庄子矿再也待不下去了,后来听说,种文革调到了矿务局在青海的一家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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