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照神,或想象“传统”的方法-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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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论者将茱萸的此种诗歌写作行为,比作“两种汉语表达形态之间的一个诗歌翻译器”[23]p.400。但他未及深入地探查,茱萸究竟在诗歌文本中“翻译”了什么,又以怎样的方式从事着这场“翻译”。汉语新诗史上,关乎此种“翻译”或曰“跨语际实践”(translingual practice)的讨论并不鲜见。卞之琳晚年有“化欧”“化古”之说,自谓“我写白话新体诗,要说是‘欧化’(其实写诗分行,就是从西方如鲁迅所说的‘拿来主义’),那么也未尝不‘古化’”[8]p.18;将古诗之“意境”通过西方之“戏剧性处境”而作“戏剧性台词”,将中国诗之含蓄精炼与西方诗之暗示性相汇通,将文言词汇、句法与欧化语法一道融化进新诗的口语中,如是等等,俱是他所尝试的“归化”(domestication)式的翻译方案。而废名则在早先时候,便树立了将古典诗词元素“翻译”成新诗话语的学理依据,他如是比照新诗与旧诗之区别:

    新诗要别于旧诗而能成立,一定要这个内容是诗的,其文字则要是散文的。旧诗的内容是散文的,其文字则是诗的,不关乎这个诗的文字扩充到白话。[9]p.232

    我们写的是诗,我们用的文字是散文的文字,就是所谓自由诗。[9]p.26

    以诗之“内质”,而非外在的语言、形状等因素来区别“诗”与“非诗”,无疑是废名对新诗之“现代品格”的一次重新发明;而“诗质”——或“诗的内容”“诗的感觉”——正是现代诗人可以从古典传统中承继而来的。不过,废名赖以界分“新诗”与“旧诗”的标尺,或许与我们惯常理解的颇有些出入:在他那里,中国以往诗的文学,虽内容上总有嬗变,然“运用文字的意识”却几乎一致;即便其间夹杂“白话”,亦不过发挥着与单音词同样的功用,故不可谓为“白话诗”,而应一贯称之为“旧诗”。反之,“内容为诗,文字为散文”,则是新诗的显明特征。

    废名以为“旧诗之所以成为诗,乃因为旧诗的文字”,我们似乎可以依照上述这些“运用文字的意识”,将茱萸所写之物判定为彻头彻尾的现代“新诗”。这绝非戏谑而无聊的文字游戏,或同义反复的循环论证,而是我们遵依学理的一次证验:只消从诗集中最新的系列诗《九枝灯·初九》,信手拈出第一首的三行起句——“盛夏盘踞在途,终结了花粉的暮年,/余下的葳蕤,却教人袭用草木柔弱的名字/以驱赶初踏陌生之地的隐秘惊惶”——便可发现,其中以逻辑分析性见长的散文句法,显然与古典诗歌中的语言方式迥然有别。而这,正是废名意义上的“新诗”与“旧诗”之别。

    在古典诗歌中,汉字最大限度地发挥着它作为语素文字(logogram)的表意功能,它摆脱了音素文字(phonemic,如拉丁字母)因记录声音而不可避免的意义之延缓出场,而以“组义”之功能直接呈现“事象”。这一方面得益于造字者“根据事象的特点和意义要素组合,设计汉字结构”[26]总序p.2;另一方面,它又与灵活的或曰“不严密”的词法与句法结合起来,不断调整和重构着事象间的内在逻辑,精炼且又含蓄。因汉字构形与及汉语语法而造就的汉诗独特的美学特质,在海内外均有颇深入的探讨【相关的文化语言学问题,除上引[26]孟华之著作外,另可参:申小龙等著《汉字思维》(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14年);张新《闻一多猜想——诗化还是诗的小说化》(《中西学术》第一辑,上海:学林出版社,1995年)等。此外,美国汉学家厄内斯特·费诺罗萨(Ernest Fenollosa)论汉字与东方诗的文章,曾直接启发了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等诗人的“意象派”诗歌,其汉译本《作为诗歌手段的中国文字》(赵毅衡译)可见于《诗探索》1994年第3期。而刘若愚、高友工、梅祖麟、叶维廉、叶嘉莹等学者亦从不同角度触及过相关问题。】,此处仅点到为止;本文真正关心的是,当茱萸部分地放弃了汉字本身的组义功能,代之以西方语法中逻辑性较强的缠绕句式,这种放弃和重新选择将流失掉什么,又将引入怎样的新意义?在由“源语”(source language,这里指古典诗歌语言)向“目的语”(target language,指现代诗歌语言)转化的翻译实践中,古典诗歌中的哪些“诗质”得以承继下来?

    从诗集《仪式的焦唇》中收录的最晚近的系列诗《九枝灯·初九》(除《叶小鸾:汾湖午梦》初稿作于2010年外,其余八篇均写于2012-2013年),或许可以管窥茱萸的诗学进展。从体式上看,“九枝灯”中的每首诗均由三个部分组成:数句西诗引文,呼应着整首诗的诗意,或呈现出结构性的互文关系;诗歌正文,通过与中国古典文学家的隔空“对话”,将现实语境与古典情怀相交融;后记式的尾注,起到了记录诗作缘起和酬和的实际功能。作为一个有着敏锐的“辨体”意识的诗人,茱萸在诗中不厌其烦地重复安排着这三个部分,此种结构必然是克莱夫·贝尔(Clive Bell)所谓的“有意味的形式”(significant form)。警句式的西诗引文,与完全中国式的古典语境交织在一起,这种“亦中亦西”的写法,让我们回想起闻一多在《女神之地方色彩》一文中关于新诗之“新”的观点:

    我总以为新诗径直是“新”的,不但新于中国固有的诗,而且新于西方固有的诗;换言之,它不要作纯粹的本地诗,但还要保存本地的色彩,它不要作纯粹的外洋诗,但又尽量的吸收外洋诗的长处;他要做中西艺术结婚后产生的宁馨儿。[2]p.4

    闻一多当初提倡的“中西艺术结婚”,九十年后在《九枝灯》这组诗中得到了应和。中西两种诗歌文本(姑且以“中”“西”来笼统地代指)在茱萸的诗中交杂在一起,这种高度互文(intertextuality)引发了不可预料的化合反应,在原文本的意义束缚之外拓出了新的诗境。

    这组未竟之作(“初九”之下想必还有“九二”“九三”……系仿《周易》中对六十四卦各爻分解之作法),通过对古代文人以及古典文学作品的一次次“追访”,触及了汉语内部反复言说的一些重要话题:“酒”(《阮籍:酒的毒性》)、“青春”(《叶小鸾:汾湖午梦》)、“死亡”(《曹丕:建安鬼录》)、“不朽”(《庾信:春人恒聚》)、“汉语的权力”(《李商隐:春深脱衣》)、“诗歌与政治”(《高启:诗的诉讼》)、“山水与隐逸”(《刘过:雨的接纳》)、“代谢与循环”(《孟浩然:山与白夜》)……事实上,它们完全可以被统摄于同一个论题之下,即内在于汉语传统中而绵延至今的某种“不朽性”与“永恒性”。

    我们继续拈出茱萸《大运河》(2007)中的诗句:“大运河是一个幽深的谜团,你解不开/所以怀古是一件不必急的事情”。与此相对照,《九枝灯·初九》恰恰是一组急于“怀古”的诗。既然茱萸的《临渊照影》一文已告诉我们,汉语新诗难以借助语言的媒介去通达古典传统,那么,这里“怀古”的凭据又是什么呢?《庾信:春人恒聚》一诗给出了初步的答案:

    ……不朽者厌倦了

    时间的反复无常,歌舞能换回十五岁或

    二十五岁颤抖的青春吗?而游园与赏秋

    作为传统剧目将被无限期共享和保留。

    时间的反复无常,让“不朽者”亦感到厌倦,而青春自然也无法“换回”;不过,“游园”与“赏秋”,这些古代文人习以为常的仪式,却得以作为“传统剧目”而长留至此。作者在诗中流露出的,除却自然更替的无奈之外,还有对上述仪式性活动的永恒信任;换句话说,时间之于诗人是躲不过的人事代谢,之于诗歌却成为试验永恒与不朽的参照标准。在《叶小鸾:汾湖午梦》中,“依旧在长的躯体,撑破小小的棺木”,既是对早逝才女叶小鸾之肉身永恒的期许,更隐喻着那内化了的古典汉语资源,也将内在地生长在汉语的园圃中。古代文人的行迹之所以在今天仍能得到呼应,直白地说,正是因为当下生活仍“现存”(presence)着这样那样与古代相类似的事件、情境与意趣。《高启:诗的诉讼》讲述着诗人如何在暴政之下艰难地存活:“法官和政客在没有你的浴室里裸裎相见,/他们能给你的思想内裤做无罪的化验?”当我们注意到诗的后记“感近日时事而作”,便会明白,历史并未远逝。

    也许,这就是茱萸内化的怀古冲动。他希望“接续”的古典精神(“接续”古典精神,与“征用”古典资源,终究是不同的),看似虚无缥缈,却延展于前代文人的诗文中,溶解于那些文人仪式、历史事件和自然遗迹之中。现代生活中仍能够与古典相呼应的部分,就是他致力于“翻译”的部分。

    倘若我们还记得,上文提到的《穆天子和他的山海经》组诗中那些仅仅被作为“引子”的古典质料,便会发现一个悖论,尽管是一个可解释的悖论:茱萸一方面仅仅将古典诗歌与诗学资源“片面”地、“断章取义”地引入新诗文本中,另一方面,却意欲将整个古典文人传统带入进来。这强化着我们心中悬而未决的那个疑问:当“物”凭借“词”在茱萸诗中现身的时候,这“物”究竟是“古典之物”,抑或仅仅是点缀着“古典”纹饰的面具?

    我们或许可以从艾略特(T.S.Eliot)的那篇讨论“传统”与“个人才能”之关系的文章中,找到某种代为回应的“依据”;或者也可以将茱萸的写作实践,看作近一百年之后的“回声”与验证。在艾略特那里,传统具有“更广阔的意义”,且“无法继承”;除非动用包括“历史意识”(historical sense)在内的巨大努力:

    这种历史意识,既是“超时间的”(timeless)的意识,也是“时间性的”(temporal)的意识,同时也是一种超时间性与时间性相结合的意识。它使得一个作家成为“传统的”(traditional)。[1]p.49

    而我们原以为凝固不变的“传统”,实际上是一个由“现存的不朽作品”构成的随时发生修改的“完美体系”,它将接纳新的艺术品加入其中,并在重新调整中使得“旧事物和新事物之间取得一致”。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新诗与古典诗歌/诗学传统仍可以共享着一个通用语境。茱萸试图从古典传统中挖掘的,也许正是艾略特在此处强调的“过去的现存性”(presence of pastness)。而更进一步地,我们是否也可以把茱萸重构古典文学序列的努力,看作一种修撰“私家文学史”的个人尝试?

    在某处,古老的/法则和修辞以另一种形式意外归来。/隐藏自己是一场更深的误会。诗的/棋盘上没有任何一颗闲子,青绿山水/又怎能在纸面露出洞悉奥秘的微笑?//我们嚼甘蔗细的那头(前提是剥开/汉语的紫色深衣),并不甜美的汁水/溅满整个房间——它带来一抹浅亮/瞬间使我们拥有了一个白昼般的夜。(《孟浩然:山与白夜》)

    “诗的/棋盘上没有任何一颗闲子”,似乎暗示着,那个渐渐远去的古典文学传统,在当下仍有其不可抹消的位置和意义;而关键在于,“古老的法则和修辞”以怎样的“另一种形式”归来?古典的“青山绿水”如何跨越时间的阻碍,呈现于现时的纸面上?首要的工作将是“剥开/汉语的深色外衣”,吸纳古典传统(“甘蔗”)中那内在的“汁水”,也许它“并不甜美”,但我们将在瞬间拥有一个“白昼般的夜”,一个被古典菁华点亮(哪怕是“浅亮”)的汉语新诗传统。那“汁水”,也就是从古至今都存在着的永恒性的共在场域,一个古人与今人都持有的一种对“诗之远景”眺望的历史眼光:“我们/要共同以‘青年才俊’的面貌,作/语言的争胜——与萧悫,王融,何逊,/甚至我们的后辈。”这首诗起于现实中的登岘山之事,而在孟浩然“人事有代谢”之旧句的回响与共鸣中【此诗的尾记中写道:“致诗人哑石。睹孟浩然登岘山诗‘人事有代谢’句,忆2011年青城山之游,兼怀同行的岭南、川中诗友”】,形成了今人与古人同在、今古视域合一的贯通场域,而被赋予了某种“元诗”的意味。

    江弱水曾提醒我们注目于“古典诗的现代性(modernity)”[18],他欲以“西方诗学的试纸,来检测一下中国古典诗的化学成分”:诸如杜甫的“独语”、冥想与内倾化;李贺、周邦彦那源于齐梁宫体的“颓废”与“滥情”、诗语的“超现实”和断续性;李商隐因密集用典而形成的互文式写作,以及由此引发的歧义与繁复;甚或姜夔的由“那喀索斯型人格障碍”而呈现的自恋心像;如是等等。而茱萸在这里为我们展示的,是对于新诗中“恒定的古典性”的追求,是对江弱水的诗学努力所做出的一种间接呼应。“古典诗的现代性”与“现代诗的古典性”也许是同一样物事,正如将当代汉语诗歌纳入传统的考量,与将传统资源注入当代汉语诗歌的语境,所解决的是同一类问题。

    当然,这是一种“想象的古典性”——倘若我们挪用和改造王德威借以描述沈从文的乡土小说时,所发明的那个诗学概念“想象的乡愁”(imaginary nostalgia)。古典诗歌传统对于一切新诗写作者而言,都是无以完全割舍和背离的“原乡”;然而这种“乡愁”,在茱萸的新诗文本中,“与其说是原原本本地回溯过去,更不如说是以现在为着眼点创造、想象过去”,“追忆的形式本身”才是他写作的重点[22]pp.271-273。当古典传统作为一个整体性的“典故”被茱萸征引,似乎已很难具体地区分,他究竟是如卞之琳那样“以旧诗为对象”,还是像废名、林庚那样“以旧诗为方法”。[15]pp.12-17

    毋宁说,本文开头所引用的阿甘本关于“幽灵性”的论断,恰恰契合了新诗之“古典性”的某些特征:古典传统如同那个已经溶解了肉身的“幽灵”,享有着“死后的或补充性的生命”;一如波德莱尔(Charles Baudelaire)所说,“过去在保留着幽灵的动人之处的同时,会重获生命的光辉和运动,也将会成为现在”[11]pp.474-475。然而,古典传统这往昔的幽灵,一旦以“借尸还魂”的方式“成为现在”,就必定如岳伯川在《铁拐李》的楔子中所描述的:“我如今着你借尸还魂,尸骸是小李屠,魂灵是岳寿”,换上新诗“外衣”的古典传统将呈现出迥异的样貌。而经由“古镜”映照的新诗,又将透出几分古典韵味的“神似”?在茱萸营建的“汉语镜像”的密林中,我们能否辨认出那个依稀可见的旧梦,又能否在“旧梦”中将延伸至当下的自我重新确认?当茱萸洗去了早期诗歌中“古典波普”式的玩世不恭与妖冶习气,而以更开阔的古典心性和更稳健的传统气脉,走进“铄古铸今”的诗学图景中,他那宏阔的诗歌抱负将再次显露:“诗神的遗腹子,被命运所拣选的那个人,/你的手杖会再度发芽,挺起诱人的枝杈/收复汉语的伟大权柄,那阴凉的拱门。”

    征引文献(以发表时间为序)

    [1]T.S.Eliot, The Sacred Wood: Essayson Poetry and Criticism, London: Methuen&Co Ltd, 1920.

    [2]闻一多:《女神之地方色彩》,《创造周报》1923年第5期。

    [3]梁实秋:《新诗的格调及其他》,见《诗刊》1931年第1期。

    [4]茅盾:《〈玄武门之变〉序》,见宋云彬《玄武门之变》,上海:开明书店,1937年。

    [5]麦可·罗勃兹:《一个古典主义的死去》,穆旦译,见香港《大公报·文艺》,第1230-31期、第1233期,1941年11月20日、22日、24日。

    [6]司空图(著),郭绍虞(集解);袁枚(著),郭绍虞(辑注):《诗品集解·续诗品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

    [7]鲁迅:《鲁迅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

    [8]卞之琳:《雕虫纪历:1930-1958(增订本)》,香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2年。

    [9]冯文炳(废名):《谈新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

    [10]Raymond Williams, Keywords: A Vocabulary of Culture and Society (Revisededition),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5.

    [11]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郭宏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

    [12]袁珂(校注):《山海经校注》(增补修订本),成都:巴蜀书社,1993年。

    [13]杜甫(著),杨伦(笺注):《杜诗镜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

    [14]张少康:《司空图及其诗论研究》,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年。

    [15]冷霜:《重识卞之琳的“化古”观念》,《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7年第6期。

    [16]李怡:《中国现代新诗与古典诗歌传统》,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

    [17]谢冕、姜涛、孙玉石等:《百年中国新诗史略:〈中国新诗总系〉导言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

    [18]江弱水:《古典诗的现代性》,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

    [19]茱萸:《临渊照影:当代诗的可能性》,孙文波(编):《当代诗II》,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年。

    [20]刘化童:《穿过植物茎管催动诗歌的力》,见《诗林》2011年第1期。

    [21]Giorgio Agamben, Nudities, trans.David Kishik&Stefan Pedatella, California: Stand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1.

    [22]王德威:《写实主义小说的虚构:茅盾老舍沈从文》,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

    [23]刘化童:《星丛观测指南》,陈忠村、茱萸(编):《同济十年诗选》,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年。

    [24]温儒敏:《中国现代文学的阐释链与“新传统”的生成》,王风、蒋朗朗、王娟(编):《对话历史:五四与中国现当代文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

    [25]茱萸:《仪式的焦唇:2004-2013诗歌自选集》,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4年。

    [26]孟华:《汉字主导的文化符号谱系》,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14年。

    [27]宋琳:《俄耳甫斯回头》,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

    [28]黎衡:《缺席之镜像:茱萸诗的“斜坡”与“仪式”》,秦三澍、砂丁、方李靖(编):《多向通道:同济诗歌年选(第一卷)》,香港:绛树出版社,2014年。

    栏目责编: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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