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小罗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我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了很久,天快亮时做了一个梦,先是小罗在草地上走,草地平坦而湿润,没过她脚踝的草波浪般起伏着,一会儿绯红,一会儿雪白。小罗走几步就要停一下,她的脸看不清,头发却十分柔顺……过不久,一架大飞机停在山颠上,他张望着从舷梯走下来,连接舷梯的是山坡弯弯曲曲的小径,他一直往下走,一边走,一边张望……
他的来访、他的探望、他的被爱与爱,是我俩的秘密,对谁我都没有讲。我以为没有人知道我是怎样接待他的。但不久以后我仍然在甘肃朋友的小说里看到了这次相会——非典期间,几乎没有人出行,他坐着专机来看我,被我安排进最豪华的宾馆,那宾馆除了他再没有别的客人。坐专机的事,他刚下飞机我就问过他,他没有正面回答。他住的宾馆确实是最豪华的(折扣也很低),但只有他独住的说法有出入,因为在他离开的头一天,来了另外一个客人,是从广州来的。住的时间甘肃朋友也说的不准确,她说三天,其实不止,究竟有多久,那也是我们的秘密。
甘肃朋友说的没错,在他来访期间,我们暗无天日不知魏晋,但同时也提心吊胆诚惶诚恐,那毕竟是在家门口幽会,跟以往彼此都远离家室的情况不同。一起的时候,我们都主动关机,我们都怕自己或对方听到家人的声音。
这期间小罗肯定给我打过电话,但我那时已经顾不得她。我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我们都恨不能将一生的爱在几天中全部掏光。
他走后,我打小罗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
非典结束后,我去做美容,小罗已经离开好久了。我问我的美容师小王,小罗去了哪里。小王瞟了一眼旁边给顾客做丰乳产品介绍的院长,在鼻孔下竖起了一根手指,神秘地摇摇头。
小罗有男朋友吗?我问小王。
好像有。
是不是广州佬?
你怎么知道?
以前不是这一个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小狸的左手上是不是有三条伤疤?
不是左手,是右手。
他一出来他们就会结婚对吗?
谁出来?
他同学。
不知道。
小罗不会回来了,对吗?
她瞟了一眼院长,轻轻地说,不知道。
我不知道小罗会不会回来,但我知道什么时候她肯定会给我打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我至今还没接到,但我相信小罗知道我在惦念她。
责任编辑 赵宏兴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