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老汉去犁地,老伴在家里做早饭,可是早饭快要熟的时候,她的手指渐渐地有些发痛发痒,而且越来越痛得厉害了,好像扎上了什么刺一样,她从袖口上取下一个尕针,照有刺带黑点的地方一挑,却“蹬”地跳出一个小青蛙来,这可把老奶奶给吓坏了,她心想:哪有这等怪事?这可能是个伊布利斯。于是她面如土色,忙念起苏热来,求祈真主。只听那青蛙说道:
“老妈妈,你别怕,我替你给大大送早饭去。”
这青蛙说话声音竟跟平常人一样,她这才缓了口气说:
“你给大大送啥吃的?比栲栳还尕。”
青蛙说:“您放心好了,我会送去的。”
老奶奶好奇地想看它怎么个送法,于是也就答应了。她把馍馍往栲栳里装好,放在青蛙跟前,只见青蛙跳到栲栳把子上,栲栳就往前直蹿起来。老奶奶见此情景惊喜不止。
青蛙把栲栳搬弄到地里以后,就喊道:
“大大哎!吃早饭来!”
老汉听见叫声,心里纳闷:这周围犁地的仅我一个人,每天老伴送早饭,可今天怎么又出来一个叫我大大的人?这可能是耳朵有点不听使唤的原因吧。于是他又低头犁他的地。
可是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在地边上大叫起来,声如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老汉越听越不对劲儿,于是干脆停下牛,想看个究竟。他顺着喊声,走到地边上的一丛马莲草跟前,只见放着自家的栲栳,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饼子和洋芋,看饭菜的样子,自然是出自老伴的手艺。老汉越来越奇怪了。
老汉正纳闷儿,只见一个青蛙从马莲草根儿里跳到犁过的地上,说:
“老人家,饭是我给你送来的。我看着你两位老人孤孤单单,没人照顾,就想给你当儿子帮你干活,你要不要啊?”
老汉越发奇怪,你一个青蛙,为什么说话,还当什么儿子?可转眼一想,这小东西还真能行呢,要不,今早的栲栳怎么提上来了?于是又问青蛙说:“你都能干些啥呢?”
青蛙说:“什么都会干,不信,你看我替你犁地去。”
它跳过去,蹲到犁把上一声吆喝,牛走开了,犁端端正正地好像人扶一般,犁过的地又匀又细。
老汉当然很高兴地答应了。于是它每天早上就给老汉送早饭,帮着犁地。
一个主麻日,老汉上寺去做礼拜,青蛙突然对老两口说:“今天是主麻日,我想去娶邻庄上马员外的二姑娘为妻,妈妈老了,还爬锅爬灶的,也没人做饭,你俩老人家看行不行?”
老汉说:“要说马员外的二姑娘,那再没说的了,是百里挑一的姑娘,可是人家能给咱们吗?”
青蛙说:“这我想办法,你们不用操心。你们在家里拾掇拾掇,大大上寺去把阿訇叫来,给我们念个尼卡哈,也该给我起个经名了。”
老汉说:“叫阿訇容易,做乃玛子没事,起名字也可以,可这婚事,怎么办?”
青蛙说:“这你就不要管了,他有钱人家又怎么样?我们再穷也是人。”
于是,青蛙就拉上家里的一头老驴,往马员外家里去娶亲。
它把驴往员外家门槽里一拴,就进门去对员外说:
“老员外,我是邻村没儿没女的那个老汉的干儿子,妈妈老了,没人做饭,还爬锅爬灶,我想娶你家二姑娘为妻。请准备一下就打发吧。”
员外一听,又气又可笑:“你一个青蛙,竟敢娶我家姑娘为妻,岂不笑话?你是不想活了?再说,要真是他的儿子,我也不嫁给那个老穷鬼。你没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下可把青蛙气坏了,可它还是心平气和地对员外说:“老人家,说话也得有分寸,不要太过火,富人家说不定也能变成穷人,穷人家说不定也能变成富人嘛,话说太绝了不好,你们准备,我到门上等一会,如果不答应,我可要哭了!”
马员外说:“你个青蛙,不要说哭,死了有什么值得的?”
这下说得青蛙受不住了,它忙走出去,把拴在槽上的驴赶到附近的土坎上,连哭三声,顿时,员外家里黑水大发。一会儿,淹到他住的二层楼上,他急得大喊:
“我再不骂了,把二姑娘娶上去吧……”
青蛙听到员外答应了,就止住哭声,不一会,黑水消退,一切又恢复原状。可是等青蛙下来要领二姑娘时,员外又翻了脸,左右刁难,就是不让走人。
青蛙没法,又拉上驴,走到原来的土坎上,大笑起来,顿时,员外家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眼看着家产马上被焚毁,全家人性命难保,马员外答应了。
但是马员外虽然表面上答应了,暗里却让二姑娘拿上棒槌,让她在半路上把青蛙砸死。
要知道,二姑娘可不是像她大大那样嫌贫爱富的人。她既聪明,又有胆略和智谋,她发现青蛙有如此大的本领,倒想领教一下这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再说,那老两口虽然家贫,可也是很善良的人,他们不可能害人。于是,就大胆地跟上青蛙走。
家里早已等候的老两口和阿訇见青蛙果真驮来了员外的二姑娘,真是又惊又喜,阿訇更是惊叹不已,连说:“这是胡大的肉子给。”
于是,全家吃油香、馓子、花果作为庆祝。之后,阿訇念了个都瓦,给青蛙起经名叫“阿不都”,接着又念了“尼卡哈”,算是成亲了。
一切礼仪已完,二姑娘按老奶奶的指点,走人隔壁的草房中,却见一个长得非常英俊的小伙子坐在炕沿上,冲她微笑,只见他鼻直口方,浓眉大眼,细条身子宽肩膀。二姑娘又惊又喜,他不是啥青蛙,是人啊。他二人情投意合,喜笑颜开,自不用说。
可是到第二天早上,二姑娘发现,这阿不都一眨眼工夫,不知从哪儿取出青蛙皮,“刷”地套上,又成了青蛙。二姑娘伤心得很,晚上是阿不都,白天是青蛙,这叫人怎么个活法呀!她左思右想,茶饭无心,整天愁眉苦脸。
有一天,她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没过几天,二姑娘就摸着了阿不都放青蛙皮的地方。
一天晚上,阿不都睡着了,二姑娘偷偷地起来,把毡底下的青蛙皮取出来,塞进了炕洞里,不一会,就烧着了,很快化为灰烬,她这才放心地去睡觉。
第二天,阿不都起来,要变青蛙。可是找啊、找啊,把毛毡掀到地下了,寻遍了,就是不见青蛙皮的影子。这时,二姑娘上前就把烧青蛙皮的事给他说了。
于是,阿不都说:“我怕真成人,没有了神力。”
二姑娘说:“我们要神力做什么,靠力气过日子就行了。”
阿不都一听,高兴地说:“就这样吧。”
于是,阿不都到两位老人房中说过色俩目。从此,小两口相亲相爱,孝顺父母。二姑娘替妈妈饭,忙家务,阿不都替大大干庄稼活,一家人日子过得格外舒坦。
流传地区:甘肃、青海等省
讲述:哈米也(回)
搜集整理:马进祥(回)
搜集时间:19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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