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当政府的人来找他时,月秀才知道亦乐失踪的消息。月秀很是着急,到处悄悄地问人。可是谁也不知道亦乐去了哪里?有人嘲笑月秀慌慌乱乱找亦乐的样子,她也不在乎。
后来,一个砍柴的人到镇上卖柴时,遇到月秀,他告诉她,曾在西山斜阳峰刘家坟地见过亦乐,当时,亦乐还同他打了一个招呼。砍柴的人说,亦乐一脸悠闲,像是在游山玩水的样子。
月秀听了,也不作声,转身沿着砍柴人指示的方向跑去。她跌跌撞撞地爬了半天的山路,才来到刘家坟地。她几乎没有注意到唐飞拄着竹杖摸索着,跌跌绊绊、一身泥一身土的跟在她的身后。
亦乐斜斜倚坐在一个荒冢的枯草旁,在淡淡的斜阳中,风拂乱了他的头发——他死了。他的脸色有些青白,衣服很整齐,脚上穿着王氏为他做的最后一双鞋。月秀放声大哭起来。
许久,唐飞轻轻地扶起月秀,说:“月秀,别哭了,月秀……”
“他怎么要这样子做呢?他应该活着,死的应该是我们啊。”月秀凄苦的说道。
“我们都该死,他也一样。”唐飞缓缓地说道。“他现在即使活着也就和死了是一样的:他娶了玉妹又不爱她,活着没意思;他恨伯根却又没有理由,活着也没意思;他想杀了我给家人报仇,又感到对不住你而下不了手,活着更没意思;他爱你却又不能同自己的灭门仇人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活着也就不如死了……”
“你,你真……”月秀低声呜咽。
“我是毒!他倒好,一死了之!可他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末了唐飞忍不住嘶哑着嗓音叫起来,月秀看到唐飞泪流纵横的样子,无言以对。
良久,月秀叫唐飞在这里守着,她自己又跑到山下,请了几个山前居住的人,连夜张罗着把亦乐就地埋下,也不立什么碑石,只是月秀一遍又一遍的默记牢了方位。
干这一切时,唐飞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末了,他跌跌撞撞的爬过去,在亦乐的坟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他让月秀照做,月秀也磕了头。只是她不明白唐飞是怎么了,但她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那无穷无尽的苦痛。“他也是很可怜的,希望以后他会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孩子。”月秀想着,伸出手去挽住了唐飞的胳膊。
第二天一早,两人相扶相拥的下了山。自此以后,两人绝口不提此事,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几天以后,唐飞和月秀踏着拂晓的月光,悄然离开小镇,以后不知所终。
一年后,亦乐家院外的那棵槐树在一场风雨中倒下,还压塌了半堵院墙。闻讯而来的人们惊奇地发现,在枯朽横卧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地爬行着许多负壳而行的小蜗牛。人们把这事当作一桩奇闻传说一时。笔者于去年回小镇时,还听人兴趣盎然地说起过这事。而亦乐这个人,就谁也记不起了。
知味和伯根那日后自此反目,一生不再往来。晚年的知味,依旧对当年妹子出嫁时的错误选择追悔莫及。而伯根则郁郁终老,独身一人。
小镇从此无故事,让人无限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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