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是从做那对木箱开始的。
那天,村上来了一个小木匠,会做各种家具。
妞子娘就对妞子爹说:“和你结婚就没见过像样的家什装衣服,咱请小木匠做一对木箱吧?”
“行。就做对吧。”妞子爹说。
小木匠就被请到家里来。小木匠长得俊,活做得也利落干净,嘴还甜,一只箱子没做完,妞子爹娘就不知被唤了多少次叔婶。
那年,妞子十八,长得水灵。许是缘分,妞子打见着小木匠的第一天起,就喜欢上小木匠。
第二只箱子没做完,妞子就和小木匠在那片美丽迷人的月亮地上相依在一起了。
妞子依在小木匠的怀里,望着小木匠额上的一块疤,问:“这吓人的疤是咋弄的?”
小木匠说:“斧头砍掉的一块木片飞进额上的皮里,就落下这疤。”
“咯咯咯……你真笨!”妞子笑。
“哈哈哈……”小木匠也笑。
又一天夜晚,妞子就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小木匠。
之后,妞子就和小木匠说:“咱结婚吧!”
小木匠想想后,说:“钱还差着哩,等我再转几个村子把钱赚够了就结婚。”
妞子答应了。小木匠就又去了外村做活赚钱。
自小木匠走后,妞子的心就觉着空落落的。天天到村西的路口望,可望了多少望也没有把小木匠望回来。
这时,妞子的肚子气球般地渐渐鼓起来。妞子心急得火燎燎,想去找小木匠,又不知小木匠家住何方,只知道小木匠姓刘。
妞子这个悔,当初咋就忘了问他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
娘哭。爹骂:“那个丧尽天良的小木匠,见了他非刀杀不可!”末了又骂妞子娘:“都是你办的好事!这些年没箱子也过来了,偏偏要做什么箱子!”
这一骂,妞子娘就哭得更甚。
妞子近前对娘爹说:“小木匠不像是那种坏了心的人,可能有事转不回来。你们怕丢人,我就到下不落村的姑家把孩子生下来等他。”
妞子就到了下不落村的姑姑家。不日,就生下一男孩,妞子给起名叫刘大小。
大小满月后,妞子就在姑家的近旁找了房子,领着大小过日。
这一过,就是二十年,小木匠也未寻来。
妞子老了,脸上爬满了数不清的蚯蚓般的皱纹。几十年的孤苦寂寞不说,单就大小懂话起,就一个劲地问:“娘,俺爹呢?”
妞子眼含着泪答:“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做木匠活去了。”
那时的儿子好哄骗,可眼下的大小已出落成一个大小伙子了。
好在大小很明事,他从娘那整日呆呆无神的眼睛里读懂了一切。心想:爹不是死了,就是抛弃了娘。于是,在娘的面前也就不提爹的事。有时还劝娘:“别整天愁愁的,咱的日子过得也不比别人差。又买了四轮车,往后的日子就更有亮头奔。”
妞子点点头,笑笑,后又拉过儿子,说:“大小,以后在外行事可要用好心眼儿呀!”
“嗯。”大小答应。
一日清晨,大小弄四轮车到县城拉化肥,非要把娘带上,说叫娘出去散散心。妞子就跟着去了。
那天早晨,天阴着,空气中弥漫着晨雾,大小开着四轮车向前行驶着。突然,前方冷不丁出现一辆东风货车急驶而来,大小躲避不及,两辆车终于在一声震天响中相撞到一起。
妞子被甩在路沟里,大小倒在血泊中。
当妞子被一个男人从惊吓的昏迷中唤醒时,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额上的疤。
“小木匠!”妞子脱口喊出。
男人一愣,接着就低下头:“你是妞子?
妞子点点头,不语。
小木匠就说:“那时俺在大山里住,我回家和娘说要娶你,娘就说不娶山外人做媳妇,这是山里的规矩,谁也不能破。
后来俺娘就叫我娶的翠花,不娶,娘就跳井,俺无法就依了娘,娶了翠花。”
短短的几句话就算交待了。妞子那凉凉的泪在瘦瘦的双颊上蠕蠕而动。
突然,妞子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四处寻大小,当定睛看时,心就颤颤的了。大小蜷缩在汽车轮下的血污中,那血是从头部流出来的。
妞子转头问小木匠:“车是你开的?”
“嗯,我搞个体运输了。”
妞子的脸就立刻变得灰白:“天呢,你知道撞死的是谁吗?他是你的血肉呀!”
小木匠听后,两眼直勾勾,脸也变得灰白,好半天才转过神来抱住大小:
“儿呀,这是爹的报应,这是命呀!呜呜呜……”
后来,小木匠经受不住这种打击,自绝人世。
妞子呢,妞子疯了……
故事讲完了,娘就哭,我也哭。
故事中的小木匠就是我爹,但我娘不叫妞子,我娘叫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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