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锡在那里等候已久了,瞧见优优走来,欣喜绽开无声一笑,相比他的欣悦,优优就是一腔的抱怨,瞪着季明锡,说:“干吗偏要晚上去阿姨的坟墓啊。”
真是搞不懂了,为什么要三更半夜,还是要一起约去坟场,身旁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优优的胆越磨越薄了。
“晚上自由,白天总是不方便的。”
说得好是暧昧,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快走吧。”优优催促着。
季明锡一笑,没有说什么,转身就朝目的地走去。
优优小心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晚上的风格外凉,吹得优优心都开始凉了,还打着战,偏偏人家季明锡人高马大,长腿的他走一步抵她两步,运动细胞也不知道比她要发达多少倍,跟在他后面走都感觉好吃力……
“喂,你、你走慢点啦!”优优,目光不定地瞅着四周,就怕在猛然之间攻一怪物。
“真是的,你除长年龄外,其实什么都不长的吗?脑子不长也就算了,个子也……真是……”说完,季明锡无比无奈地叹惜着。
“季明锡,可恶,你以为你腿长就了不起啊。”
她就不相信了,凭自己的努力,还走不过他!虽说是以跑代走……
优优跑了一会很快就将季明锡甩在后面,还得意洋洋,为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胜利,优优笑得不亦乐呼,还冲他吐吐小舌头。
可是,似乎老天也在跟她作对似的,她还没得意完就一脚踩空,身子眼看就要倒下去——
季明锡眼睁睁看着她,倒下。
双手环胸,很明显,得意到最后的,还是季明锡。
“你为什么不扶我?”优优深深埋怨着。
这会,她突然想起如果是沈昌珉看见她这样,定是会去扶她的。
季明锡却没有。
“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都靠别人扶吗?未来的路是自己创造的,自己跌倒自己爬起来。”
优优瞪着他,净说废话!
优优气呼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抬着下巴,直视着他。
季明锡看着她,忽而一笑,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就跑,夜里的路太黑,优优几乎还没看清路,就已被他拽着跑到了三米之外。
于是,两人在夜风的吹袭下,很快就到了坟墓前,借着月光,优优依稀看着墓碑上相片里的女人,很模糊,却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她就是阿姨吗?从小大到将她养大的阿姨吗?
“你说……就是她把我从小养大的吗?”优优小声问。
“嗯,可是在你才十岁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
“她是怎么……死的?”
“癌症吧,由于耽误了治疗时间,就没得治了。”季明锡轻描淡写地说着。
“为什么会这样?”
季明锡依然含笑,却是有几分苦涩的:
“算了吧,过去的事,想不起来就不要再去追究了,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优优“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优优静静站着,盯着墓碑,过了一小会,优优突然屈膝跪下,坚硬的,地面有些微凉,优优就那样跪着,然后弯腰一拜、二拜、三拜……
季明锡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看着她不语。
因为没有任何关于阿姨的记忆,优优没有心里话对她讲,只好默默祈祷着在天堂的她,一定要幸福。
优优终于讲了一句:“谢谢您将我养大。”
季明锡带着优优离开那分外阴森的坟墓,第二天又将她带到了一家比较破旧的孤儿院里。
“这里好像有很多年了。”优优扫视着四周的环境。
“嗯,对啊,我们那个时候住在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你看,那院落右角有一棵老树,以前还有一个秋千的,可惜现在不见了。”季明锡说着朝那边走过去,站在绿叶繁盛的大树下,望着空空如也的大树下仿佛在回忆着当年荡秋千时的画面。
“在这里荡秋千,应该很不错吧。”优优轻声说着。
“对啊,可惜你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是占秋千的霸王,大都是你在玩,就让别人那么看着。”季明锡不留情面地说。
“我才不相信。”优优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会赖账。”
优优一听,不由白了他一眼:“那你还说。”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能一直占着秋千吗?”他含笑问。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
“那是因为有我在啊,我可是这里的老大,有我罩着你,谁敢对你怎么样?”季明锡说得有模有样。
优优嗤声一笑,说:“原来你在为自己邀功啊。”
“这是事实,那个时候,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优优的表情渐渐安静了下来,心里有些异样,没有说什么。
优优走过老树底下,上了几个阶梯,走在留有岁月痕迹的走廊里,似乎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的老旧,墙壁上色彩与笔迹斑斓。季明锡追了上来,目光同样停留在墙壁上,不过,他却是有目的在寻找着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季明锡突然大声喊出:“找到了找到了!”
优优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扭头看向他,说:“什么?”
“你过来看。”季明锡神秘地笑着。
优优狐疑着,却还是走了过去,在那些斑迹中,她依稀找出了一句话:“艾优优与季明锡永远幸福。”
好模糊的字,一看便知是很久很久以前涂写上的,也不知道季明锡从哪掏出一枝笔来,按着原先的笔迹,一笔一笔重新勾勒清楚。
“你在做什么?”优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总觉得,仿佛有些事情太过于刻意勉强了,没有意义。
“我们的幸福是要永远的。”他微笑着说。
“这样写写就幸福?”优优的语气里有着嘲讽,心里再加一句:还不如去睡睡。
“即使这样不能幸福,写上去了,心里有了这么一层信念,感觉也是不错的。”
“我倒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得好,就那样一直跟着岁月的脚步慢慢地逝去。”就像记忆。
“不要这样。”季明锡走近她,目光温柔似水,“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
优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盯着他说:“可是,怎么办?我也做不到,我无法跟你有共同的记忆,拜托你不要逼我……”
季明锡忍不住说:“我没有逼你,我在帮你,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帮你恢复记忆。”
“没用的。”优优淡然说。
她没有任何的感觉,更谈不上恢复记忆,在她的脑子里,仿佛所有的感觉都被什么隐藏了似的,不是没有,只是找不到了。
“你没有权力这样说,不是吗?有没有用只有我试过才知道。”季明锡倔强地说。
“好,随你便。”优优好是无奈。
走廊里偶尔会有一两个小孩跑过,看到优优时,不由咯咯笑开:“优优姐姐,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来看我们呢?”
她以前经常来这?
“那个……”优优犹豫着,说,“因为姐姐这段时间要忙着学习啊,所以不能来看你们,抱歉哦。”
“没什么,院长爷爷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让我们别担心,姐姐一定会来的!”小女孩兴致勃勃地说。
“呵呵,那是当然的。”优优感觉笑得越来越心虚。
“优优姐,大家都挺想你的,这会儿要是见到姐姐你,一定高兴得要命。”小女孩继续兴奋地说。
“姐姐也非常高兴啊。”她继续笑。
“那小诗带姐姐去吧。”自称小诗的小女孩拉起优优的手就走。
优优有些犹豫,但依然保持着笑意,她失忆了好不好,哪记得谁是谁,拜托,她不想这样啦。
优优回头看了一眼季明锡,打算向他求救,谁知他冲她耸耸肩,一脸就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可恶的季明锡!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满脸布上了皱纹年龄大概在六十多岁的老人,年过六十,步履看起来倒是挺健康的,尤其是那笑,给人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
小诗一见到那老人便立刻叫着:“院长爷爷,优优姐来了哦!”
那老院长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之后更是笑得浓了,说:“原来真的是优优啊。”
“您好。”优优朝老人笑了笑。
“呵呵,优优,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最近过得可好?”
“嗯,好得不得了呢,爷爷你呢。”优优小心说着。
“哟,多日不见,优优倒是肯喊我一声爷爷了,那么些日子没来,也是值得的啊,哈哈……”一听便知是半开玩笑的。
然而优优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什么啊,她以前叫他爷爷叫什么?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季明锡凑到她的耳边,说:“老爷。”
优优顿悟着,原来是老爷啊,那也并没有什么不是?
可是……
季明锡又加了一句:“老古董的院长爷爷简称老爷。”
优优一愣。
只听耳边院长笑着说:“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不仅是优优,明锡也回来了,真是开心啊。”
“爷爷,这么久没来看您,真是不好意思。”季明锡开口说。
“没事,你们还记得偶尔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回来这院子里瞧瞧,已经很不错了。”院长爷爷说。
“爷爷,您这话说得我们惭愧了,这里把我们养育成人,我们是应该报答的,只是不明白院长爷爷为什么一直不肯改建孤儿院呢,这样的话,孩子们就有更好的条件不是吗?”季明锡认真地说。
优优不由将目光又看向季明锡。
院长爷爷一声悄然的叹惜落入了优优的耳中,他说:“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的,这院是我建起来的,几十年了,感情不是说着玩的,所以,如果一时要说将这里改建,或许我这老头子还无法接受吧……”
院长爷爷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在那深深地皱纹里,看出了很多如丝的思绪。
优优或许明白为什么以前要叫这人为:老爷。
季明锡只好一笑:“那好吧,爷爷要是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可以随时效力。”
优优瞅了他一眼,倒是看不出来,挺有钱的?转念一想,也难怪吧,据说他得了N个国际大奖?
那么,他为什么要来当一个普通的美术老师?
但是,如果要她相信他是为她而来的,她是绝对不敢的。
这样子,她压力会很大。
院长爷爷很是和气热情,硬是留了优优与季明锡下来用餐。期间,优优也从院长爷爷得知小时两人不少事情,听起来她和季明锡似乎从小关系就比较要好?
然而,重重的事实,也只是让优优是对季明锡产生友好的感情,她知道她给不了季明锡想要的那种感情,她清楚跟季明锡一起时,她的脑子里总会时不时出现沈昌珉的影子。
其实,这是她更不想要的。
沈昌珉,她的脑子里抹不去他的身影,连生活中也是。
“我说我不要再回去工作了,沈昌珉,难道你连韩语都听不懂了吗?”
“艾优优,你要是再不回来工作,那我就直接让律师跟你谈!”沈昌珉在手机里嚷嚷着。
优优顿时气急,对于沈昌珉的咄咄逼人,优优却只能是无可奈何,两人的话题根本就没法继续,优优一气之下直接挂线。
没法想象沈昌珉在那头快要抓狂的表情。
优优瞪着在一边十分警惕听她打手机英子,说:“真不该相信你那天说的话,我要去辞职的,偏偏你又来掺一脚,这下好了吧?我要被沈昌珉告上法庭了!”
英子瞪大眼:“不会有那么严重吧?”
“律师来的时候,你出面算了。”优优恶意说。
“优优……”她没有想到那么多啊。
“为什么我要交你这种朋友啊……”能不能换一下?
优优欲哭无泪。
优优一整天都为沈昌珉的事烦心着,她倒是不怕沈昌珉当真叫律师来,但思绪总是围着这转,看起来老是心不在焉,也正是因为这样,优优就更容易犯困,这不,在季明锡的美术课上也不例外。
两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桌上的人儿继续埋着头,继续呼呼大睡。
季明锡好看的俊眉微微一挑,又敲了敲,优优压根就没有反应。
英子这时插话说:“老师,唯一能让艾优优同学醒过来的方法只有我英子一个知道哦。”
说得她艾优优挺有身价似的,什么嘛,该死的英子,别以为她艾优优闭着眼睛埋在课桌上就是睡着了,她可是清醒得很!
“什么方法?”季明锡果然饶有兴趣。
英子羞赧地红了红脸,说:“老师用冰凉的手去冰艾优优同学的脖子,保证有效!”
“哦,是吗?”季明锡勾了勾唇,所幸这会自己的手还算有点冰,于是挽起袖子,作势就要去冰优优的脖子,只听优优“啊”的一声,脑袋从课桌上蹦了起来,小脸微红,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
艾优优死死瞪着在一旁也甚是惊讶的英子,像是在说:好,叫你出卖朋友,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英子不由缩了缩肩,别开头去,想撇清关系。
优优这会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顾及英子,因为身边有一座危险的爆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艾优优同学。”季明锡老师好是优雅的声音,“你说,我上的课是不是太没意义了?”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啊。
优优好感慨……
可是……
“老师上的课怎么会没有意义呢?绝对不是呢。”优优在奉承着。
“没有吗?”好危险地语气。
“没有……”声音好小。
“艾优优同学睡得香不香?”
“没有……”
“艾优优同学!”一声怒吼。
“在。”声音颤颤。
季明锡老师勾唇瞅着艾优优同学好心说:“你最好做好准备,下课后,你得接受惩罚。”
惩罚?!
所有人都惊讶着、好奇着,季明锡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啊,这会儿艾优优要是没有真的得罪到他,又怎么会说出惩罚二字?一般不爱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往往是非常可怕的。于是,同学们无不充满了朝待。
好戏就要上演了啊。
优优亦是疑惑加不安当中的,季明锡所谓的惩罚也确实让她有些心悸。
当下课后,季明锡领着优优到了他自己专用的画室。一路上,几乎成为所有同学的焦点,就等着看出来后优优是何等的下场。
优优怀着重颗忐忑不安地心走进了画室,室内的四壁都挂着画,都是季明锡的作品,的确不逊。
可惜,她不懂。
她站在中央,微微低着头,一语不发,等着他发落。
高高的季明锡背对着优优而站,又高又大的身影,仿若最美的天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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