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端端-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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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情自古伤别离。

    很多人认为,让孩子过早地感受别离不好,那种切肤之痛会对孩子幼小的心灵产生不良的影响。我不敢苟同。没有别离的痛苦,哪有亲情融融之乐?

    我崇尚让孩子获得快乐。但这绝不意味着我会有意隔离忧伤、愤懑、寂寞和孤独对孩子的困扰。

    一切依法自然,苦尽甘来的幸福又何尝不令人欣慰?

    孩子也是一样。

    在我的日记里,1997年的冬春之交,是端端的“伤心季节”。

    先是和他十分要好的小姨父东渡日本,我们全家去车站送行。姥姥和姥爷一再说,不要让端端去火车站了,他可以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我们回去。姥姥和姥爷的意思我明白,可我还是郑重地征求了端端的意见,端端表示他一定要去车站送小姨父。

    就一路同行。

    这是一趟夜车,月台上灯光昏黄,让人心情压抑。

    我买了两瓶啤酒,和小姨父两个人依在月台的立柱上浅饮,一边交待旅途的注意事项。这不是俗规的客套,而是怅然心绪的一种真实体现。

    “路上当心。”

    …………

    “看好自己的东西。”

    …………

    火车发出信号,提醒旅人登车,小姨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火车启动的刹那,端端突然挣脱我的手,向前跑了几步,大声喊:“小姨父,路上当心,看好自己的东西。”话到后半截,早已是凝咽难语,泣不成声。

    我跑过去,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火车一路长鸣,滚滚南下。端端伏在我的肩头,伤心不已。我们一直在月台上等了那么久,直到他的情绪恢复平静。回家的路上,端端一言不发,我和妈妈说了一些劝慰的话。

    经历那场别离,端端变得懂事许多,至少在和小姨家的表弟共处的时候,他会处处让着小弟。

    一年以后,同样的季节,端端再次经受别离。这一次的别离比上一次的别离对端端更有震撼,因为这一次要走的人是我。

    1998年,根据单位的工作需要,我去北京筹建杂志社的北京工作站,虽然“工程”不大,可既然叫一个工作站,其事之千头万绪,可想而知。

    北京离长春不过一夜的路程。可我这次去是工作,不是开会,也不是出长差,原本说好有人替换,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我只好孤军奋战。颇有点悲壮的气氛。

    记得登车的那天下午,许多朋友要送我,我拒绝了。晚上,我们提早去车站,中途在单位门口停了一下,我跑上楼去,拿了一盆花。

    不要为我的举动感到好笑。你无法体会身处异地,一盆你熟悉的花是如何慰藉你的乡愁。

    月台上人不是很多,我们寻至我所在的车厢,安置好东西后,我下车和端端还有妻子说话。我能嘱咐端端什么呢?只是一次次地告诉他:“要听妈妈的话。”

    端端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说:“北京很近,爸爸说回来就回来了。”

    端端说:“那你一定常回来。”

    一句话,说到妈妈的伤心处,她转过脸,尽量避开端端的视线。

    还是有两个好朋友来送我了,他们在月台上找了好长时间。

    列车员提示登车,我下意识地一跳,“飞”到车上。

    我把脸伏在车窗上,突然看到端端的泪眼,那一刻,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在心里默念:我爱你们!

    我想,端端的心里也一样。

    半年后,当我和端端在北京相见时,他像一只小鸽子,从出站口向我扑来,我们紧紧拥抱,分别日子里的相思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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