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从未见过梵,但她知道他是塞尔达·斯卡丽芳基的哥哥。当梵的脸上露出悲痛的表情时,他让安妮联想到一只青蛙。然而,他看上去与他的妹妹并不相像。安妮突然为他居然会和克里琪亚结婚而感到一点惋惜,直到她听见梵假笑着说:“但是,奥尔瑞勒普,你需要休息。你现在情况不太好,我会帮你做——”
克里琪亚眼中闪过一道冷酷的光,这道光使她看上去就像一头正面对着红旗的公牛。“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会自己做完自己的工作。现在,给我离开。”当安妮听到克里琪亚威胁梵说“永远不许在公共场合那样叫我,以及去打开芬克计数器!”时,她认为也许克里琪亚会捏着梵的耳朵把将拉出去。然而克里琪亚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将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不一会儿,斯库尔特偷笑着离开克里琪亚的办公室。他的圆眼睛里充满激动,说:“成功了。”
“真的?那可真快。”安妮一边将悬浮车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推进,一边悄悄说,“克里琪亚让梵去打开芬克计数器。我们现在应该离开。”
“先别管悬浮车。”斯库尔特说,“我之后再来将它开走。快点,跟上我。”
两人将悬浮车留在大厅里的桌子旁。斯库尔特拉着安妮的手,以双脚能够承受的最快速度跑下庄园主楼梯。即使斯库尔特十分努力地在掩盖自己的笑声,安妮也很担心他们会表现得十分可疑。他们奔跑着在门厅绕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在喃喃自语着什么的梵。当他们注意到梵的手出现在一个嵌在墙上的小木盒子上方时,斯库尔特爆发出一阵大笑,而安妮猜想那个木盒也许就是芬克计数器的开关。
当他们冲出大门时,庄园门厅的地板点亮了一行字:“再见,斯库尔特。再见,安妮。”他们差点与正踏上庄园大门阶梯的奥利弗撞个正着。一阵铃铛声擦过两人的耳际。他们一直向前奔跑,直到到达最近的温室才停下脚步。
“你听到刚才那句话了吗?”问完后,斯库尔特发出隐忍已久的一连串笑声,“哈哈,那个就是芬克计数器。”安妮本来自己就能猜到。并且尽管安妮此时感到紧张而不是感到幽默,但是斯库尔特的笑声十分具有传染力。安妮不由得一边笑一边说:“那个……真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事情。哈哈!”
当他们穿过庄园的草坪后,他们一起疯狂大笑。这是安妮在浮空岛所做过的最刺激的事情。这件事也使安妮想起自己曾经与莱克西一起偷偷潜进钟塔的那段时光,虽然那时她们本来应该老实待在学校里。
“我们做到了!”斯库尔特一边说,一边渐渐平息自己的呼吸。
“你说得对,它——”安妮说。
两人突然之间陷入沉默,然后瞪大眼睛互相对视。透过耳中的滴耳花耳芽,两人听见克里琪亚正在与秘书说话。克里琪亚说:“还有一件事,检查十七楼和十九楼的东会议室是否打扫干净以及所有木制家具是否光洁如新,并且记得填写日常鲜花采购表。”
“你也听见了,对吧?”安妮问,“这两间房间中的某一间有可能是密元议会的会议室吗?”
“我不确定。”斯库尔特说,“当我填写鲜花采购表时我会去检查,但我希望就是这两间中的某一间。”
安妮不得不让斯库尔特一个人继续工作,因为现在就快要到她在巴兹尔博格茶坊与麦肯锡见面的时间了。当安妮到达茶坊后,麦肯锡开始向安妮展示如何清洗茶具、堆放茶具以及如何摆放茶罐。在麦肯锡的指导下,安妮现在能够同时处理几个客人的点单。无论客人点的是水果跳跳糖味蜂蜜茶、悄声暗语蓝莓茶还是碎巧克力饼干茶,安妮都能及时奉上。在大部分时间里,安妮都在后厨房工作。她喜欢在这里工作,因为后厨房内有一面单向镜,而安妮可以透过它观察外面的巡逻队。但是安妮很难避开米兰达与奥利弗,因为他们也是这间茶坊的常客。
就在安妮结束自己的工作,准备回到斯巴杜山丘时,看上去精神极其疲惫的达芙妮走进茶坊。达芙妮平时头发十分柔顺,现在却已经调皮地翘起发梢。甚至当达芙妮从麦肯锡旁边走过时,她居然没有脸红。安妮将她带进后厨房。达芙妮在后厨内抽出自己的皮尺说:“别问我问题。我也没时间向你解释。”达芙妮测量了安妮全身包括头部的尺寸,然后说,“我根本无法相信,斯邦奇科克居然在芬克泄露的事情上撒了谎。戴安娜现在对他怒火中烧。当我把米兰达对布拉特的看法告诉戴安娜后,戴安娜甚至迁怒于米兰达。我只能说,很抱歉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能和你联系。五分钟后我就得回到裁缝店里,但是在回去之前,我得告诉你一件好事:戴安娜说,布拉特在信息队里的名声也许能在一周内澄清,只要在这段时间内布拉特保持低调不被抓住就行。”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安妮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从昨天晚上开始,庄园里就正在举行某种不同元素间的元素局聚会。”达芙妮悄声说,“也就是秘元议会会议,而这就是我一整天都在裁缝店里缝缝补补的原因。”
“嗷!”达芙妮无意间掐了一下安妮,安妮尖叫道。
“噢,抱歉……”达芙妮的眼睛看上去充满疲惫,“过去几天我都没怎么好好睡觉……斯库尔特告诉了我那个关于管道的计划,我觉得这个计划能够成功。不过,他现在还因为我安排他与贝蒂约会而生气。我告诉过他,我们都得付出自己的努力。然而,我不确定只依靠清醒剂就能减轻你身上的芬克量。我还有一个计划,一个备用计划,但是它解释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我得走了,不过我明天还会再来找你。”
“呃,好吧,再见。”安妮看着达芙妮撞了三张桌子以及茶坊的大门之后,目送她离开了茶坊。
安妮独自穿过村庄,走在回到斯巴杜山丘的小路上。安妮感到十分欣慰,因为平时押送自己的诺克斯和福特都不在她身边。在离福特西亚的木屋还有300码(约274米)的距离时,安妮发现两位元素使正背对着她站在森林中比手画脚地讨论。而且其中一位元素使只是侧对着她。
“塞尔达?”安妮惊叫着向她跑去。一阵剧烈的撕裂声突然在树林间开始回响。当安妮到达他们原本所站的地方时,元素使们已经消失了。刚才发生的整件事情带给安妮一种奇怪的感觉。她飞奔向福特西亚的木屋,打开办公室大门,然后将身后的大门反锁。当安妮转过身时,她吓了一大跳。木屋里已经有人了。
“啊,是你啊。”福特西亚说完,重新坐回壁炉前的椅子上,“我不知道你这周过得怎么样,但是我这周简直糟透了。”
“怎么了?”安妮问着,心情正在渐渐平复。
“元素局在节枝区拦住了我所有的蝙蝠大便包,并且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而且更过分的事情还在后头。我所有的订单都被神秘地取消。这肯定是那个叫斯邦奇科克的人干的,他就不会做什么好事。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孩子们都叫他水蛭了。这个寄生虫。他给我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他们将要检查我的洞窟以及所有的你口中的蝙蝠鼠族。”
突然之间,安妮的内心为自己曾藏在蝙蝠大便袋里逃走而充满罪恶感。然后她想到了布拉特。事实上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布拉特。米兰达肯定将布拉特的事情告诉了元素局里的某些人。
“我知道你在动什么歪脑筋。而我的回答是,不。我已经知道了你的逃跑计划,而且,”福特西亚咯咯笑着说,“码头上所有人都看见了你。当他们和我提起这件事时,他们都在捧腹大笑。别担心,你不是那些订单被取消的原因。而既然我们说到秘密,我知道你有个小朋友叫布拉特。今天下午我还在洞窟里看见了它。”
一滴汗珠从安妮的前额滑下:“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说,你知道这件事?”
“小伙不错,走出来时还挺有礼节,但是个容易紧张的家伙。实际上他也有理由躲藏起来。斯邦奇科克想要以质量控制的名义搜查我的洞窟,而且他也同时要求我提供一份包含所有合法工作的蝙蝠鼠族工作人员的名单。我已经将这次搜查告诉了盗信鼠,所以就在我们说话时,他们应该都已逃之大吉。但你的朋友留了下来,这就是我会见到他的缘故。并且,你的朋友布拉特也因此被盗信鼠们认为是一个勇敢的小家伙。如果我是你,我会将它带到其他安全场所,并且叫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继续躲藏。”
安妮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帮助布拉特。她开始祈祷达芙妮、斯库尔特甚至独眼尼米(如果它也留下来的话)能够想出什么方法。
“对了,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你不再需要去洞窟里工作。一般来说,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工作,因为工作可以帮助我捋清思路。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不用做其他事情。如果斯邦奇科克想让我听他的命令,我就会狠狠地给他屁股来上一叉。你同意吗?”
安妮笑道:“非常同意。”她现在真正地喜欢上了福特西亚。
福特西亚在炉火上做了一锅炖菜作为两人的晚餐。就在两人吃饭时,安妮向福特西亚提起一些关于节枝区的问题,以及带着许多蝙蝠大便穿过树形传送阵在不同国家之间旅行的感觉如何。
福特西亚给安妮做了个简要总结:“你需要先通过元素通行证以及奥普斯石检查才能过桥,过桥后你就能走进球形间。你得加快动作并且确保你的蝙蝠大便袋均匀地放在正确的平台上。你需要知道你的根通路,以及选择哪个树形传送阵。”
这段话足以让安妮感到头晕眼花。安妮此时发现她真的很需要达芙妮的帮助。她决定明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杰伊,告诉他自己需要两张元素通行证。
漫长而又刺激的一天终于过去,安妮很快就陷入一片酣眠。但是,当安妮在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一张带着两颗鬼魅般苍蓝色眼珠的脸正在她的头上几英寸的地方悬空停住。
安妮发出惊恐地尖叫。
这不可能!但事实就是这样。鲁夫斯·芬尼根刚才就在这个阁楼里!他跳跃着离开安妮,打开阁楼门然后逃走。然而他在逃走前拽走了莱克西的背包。
身体还未彻底苏醒的安妮此时又惊又气。她不可能在发誓保护好莱克西的背包后,又让芬尼根偷走它。她不能就这样让他逃走。
当她准备追上去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必要去追。昨天晚上,安妮卷起一套清洁工作服作为枕头,而莱克西的拼布玩偶就被卷在枕头里。达芙妮帮安妮缝上的蜜蜂补丁还在原位,而梅布尔的钥匙依旧挂在她的颈链上。一切都还好,但的确如此吗?安妮此时才发现她的日记本还在背包里,而现在已经到芬尼根手上。
芬尼根知道莱克西有玩偶吗?难道那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用这个玩偶做什么?芬尼根肯定就是安妮昨天在窗户前看见的那个人,但他是那个在树林里和塞尔达说话的人吗?
安妮跑出房门。而福特西亚也在刚才看见芬尼根跑出她的房屋,此时正在通过全导航器报告这件事。然而,福特西亚让安妮不要去追芬尼根。福特西亚告诉安妮,一个人去追芬尼根实在太过危险。随后,福特西亚将自己的全导航器递给安妮。没过多久,达芙妮和斯库尔特就到达了斯巴杜山丘。
三人组走进村庄,然而安妮此时十分怏怏不乐。她向其他两人解释了在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然而丢失日记这件事却一直揪着安妮的心,逼迫安妮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安妮感觉仿佛梅布尔又一次离开了自己,而这一次还提醒了安妮一个事实,那就是莱克西也失踪了。在安妮讲述整件事的过程中,达芙妮最感兴趣的部分是芬尼根的眼睛。她不断地询问:“你确定那双眼睛是苍蓝色的吗?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苍蓝色的眼睛代表混乱的大脑,以及丧失自主精神控制能力。”
三人在巴兹尔博格茶坊的小隔间里吃下迟来的早餐。安妮将莱克西的玩偶包裹起来,并且一直夹在自己的胳膊下。她再也不会让这个玩偶离开自己的视线。达芙妮和斯库尔特决定,在接下来的四天内都与安妮一起待在斯巴杜山。他们告诉安妮这样就能有时间理清潜入计划,在三维地图上反复检查这些通风导管,但是,安妮知道他们只是想给自己打气加油。
为了将诺言付诸实践,达芙妮和斯库尔特当晚就带着枕头、睡袋以及换洗衣物来到福特西亚家。虽然安妮依旧沉浸在丢失日记的怏怏不乐中,但她还是很感谢他们的陪伴。
第二天当安妮醒来时,达芙妮、斯库尔特以及布拉特正在楼下,和福特西亚一起坐在火炉边等着她下楼。桌子上放着一大壶甜茶、新鲜出炉的燕麦面包以及一份包装纸上系着蓝色蝴蝶结的礼物盒。
“有人告诉我一件事。”福特西亚说,“我们错过了你的生日。”
安妮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生日时,斯库尔特就跳了出来,将礼物放进安妮的手里,说:“快打开它。快打开它!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们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来准备礼物!”
安妮露出微笑,当着大家的面打开这份礼物。这是一本全新的漂亮日记本。虽然安妮其实知道,这并不能代替梅布尔送给她的那本日记本,也不能代替她在原来那本日记本上记录下的三年时光,但是收到日记本作为礼物让安妮觉得很开心。
“实际上,这不仅仅是旧日记本的代替品。”耳尖泛着粉红色的达芙妮说,“这更是一次全新的开始。”
安妮打开日记本,然后大笑出声。这本日记的标题页面上写着一句话,“安妮·穆恩的元素世界摘要,爱你的达芙妮、斯库尔特、福特西亚以及布拉特赠”。日记本的每一页都写满元素使词汇以及它们的意思。每一条手写词汇后还有写作者的大写字母首写。而且,布拉特所写的每一条词汇都还配有手绘图片。
“看!”斯库尔特翻过几页说,“你还能在这些空白页上写日记!”
布拉特飞上安妮的肩膀,扭着自己的双手说:“你喜欢它吗?”
“我爱它。”安利咧嘴大笑,“我从来都没发现你竟然是一位艺术家。”听到安妮这句话,布拉特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安妮和所有人都拥抱了一次。达芙妮为大家倒茶,布拉特也送上餐巾。在福特西亚均分剩下的面包时,斯库尔特的脸颊上沾满蛋糕渣。安妮小口啜饮着茶,一边看着他们,一边为自己能在生命中拥有那么好的一堆朋友而感到幸运与快乐。并且,即使莱克西现在不在这里,但她会一直在安妮的心里。
接下来的三天都一如往常。在村庄里吃过早餐之后,达芙妮走向裁缝店,而安妮和斯库尔特则在前往庄园工作。下午晚些时候他们就在巴兹尔博格茶坊见面,然后走回斯巴杜山与福特西亚共进晚餐。布拉特也加入他们,并且再也没有抱怨过自己的消化问题。第四天晚上,达芙妮和斯库尔特睡在穆恩庄园内,因为克里琪亚主持的不同元素间元素局大型社交晚宴即将开始,而他们要开始在晚上加班。
第二天早上,安妮前往茶坊吃早餐,但是发现茶坊并未开门。内心焦躁的安妮提早前往庄园开始她的工作。当她回到村庄里时,整个村庄仿佛被人们彻底遗弃,因为鹅卵石路旁的大部分商店橱窗上都挂着“休业”标志。当安妮看见杰伊时,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好运。然而,当安妮在下一秒看见米兰达和一位被安妮假定为两人母亲的女性一起从月饼咖啡店走出来时,她的浑身激动倏然消失。米兰达与那位女性都有着如火焰一般的红发,而他们三人此时正向安妮的方向走来。
安妮冲进裁缝店里,头一次发现这里居然并不拥挤。原本待在储藏室的老女士辛玻尔小姐此时正坐在收银台前对她微笑。安妮心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因为没有哪位元素使会对她微笑。
“亲爱的,来取订单吗?”辛玻尔女士问,“达芙妮,这位女士有一份订单。”
达芙妮看上去精疲力竭,她原本光滑的直发现在已经变成一团乱麻,衣服上也布满皱褶。她仿佛喃喃自语般地说:“订单号码?安妮!”
满心惊喜的达芙妮将安妮拉进店铺后方说:“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正要去找你。快看。”她拉出一匹闪着微光的长布,继续说:“这是一件贴体衣,当你穿上它时,你会发现它就像戴手套那样贴在你的衣服上。这套衣服可以掩盖住你的芬克。”
安妮将贴体衣穿在自己的衣服上。这件衣服十分合适,仿佛安妮拥有了第二层皮肤。即使是兜帽也能够彻底盖住她的头,而且这件衣服毫无重量。“这是怎么做到的?”安妮惊问。
“秘密就在藏在这件衣服的线里,我想这大概是一个德瓦诺的秘密。这件衣服我已经做了好几年,但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找到能试穿它的人。我们得去弓木家做个测试。德瓦诺的毛发硬如钢针,但同样也柔韧如丝,所以穿着这件衣服时,你也能随心移动。这件衣服应该能基本压制你的芬克。它还有一些其他作用,但绒我之后再向你展示吧。它应该也能在节枝区内发挥作用。而说到节枝区……”达芙妮指了指地上的两个背包,“这两个背包里已经装满了足够十个人轻松度过一周的储备品,包括备用工具、药酒、食物、睡袋以及一个大帐篷。”
满怀感激的安妮想冲过去抱住达芙妮,但达芙妮却被安妮撞了个趔趄。达芙妮太过疲劳,以至于倒在地上。她们开心地大笑了好一阵子。随后,安妮帮助达芙妮完成剩下的工作。她俩一起整理了预定在今天早上取货的最后五个包裹。
安妮将包裹拎到前门。就在辛玻尔小姐说完“谢谢你,达芙妮”之后,那个看上去仿佛是米兰达与杰伊母亲的妇人进入店铺。安妮悄悄藏到纺锤形状的巨大柱子后。那位妇人一个人走进来,拿走她预订的东西,然后离开店铺。令人奇怪的是,她留下的落款正是“苏恩”。
安妮回到了店铺后方,此时达芙妮刚把店后打扫干净。
“米兰达和杰伊的母亲的姓是什么?不是苏恩,对吧?”
“是费尔斯通,和兄妹俩一样。”达芙妮回答道,“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我肯定是看错了。刚才那位妇人取走了最后的包裹,我以为她是兄妹俩的母亲。”
“如果包裹被取走,那我就能离开。”达芙妮说,“我们先去弓木家吧。”
达芙妮将安妮的崭新背包交给她,里面放着莱克西的玩偶以及贴体衣。她们在斯库尔特前到达弓木家,所以达芙妮临时决定,让安妮穿上贴体衣吓一吓斯库尔特。她们躲在弓木家花园小屋的楼下,等着斯库尔特上门。当她们听到门外响起口哨声时,达芙妮说:“把你的拇指收进袖口里。暂时别动。”
这件衣服闪着微光,仿佛一片正在流淌的水银。或许是安妮想太多,但是她觉得这件衣服变得有点紧。这件贴体衣反射着周围的景色,如同一面女王之镜。
“嗨,达芙。”斯库尔特与平时一样微笑着说,“安妮呢?她好像不在这里。”
布拉特从斯库尔特的口袋中飞出来说:“不,她就在这里,我能闻到她。”
“不,不可能。”安妮说着,将挡住头的兜帽掀下来。
“我晕!”布拉特惊叫着飞进斯库尔特的胸膛。
达芙妮扑哧一声开始咯咯发笑。
“你你、你……”布拉特开始结巴,“你差点吓得我以为今天就是死亡日了。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他飞过桌子,碰触了一下布料,说,“这是德瓦诺毛发?的确如此。但你是从哪里拿到它的?”
“这个问题我们应该问达芙妮。”斯库尔特抱着手眯着眼说。
达芙妮看着他俩,用手指绕了绕头发,说:“如果安妮陷入了紧急情况,她可以使用这件衣服融入周围环境中。只要她不移动,那么她就不会被发现。这不是什么大事。福特和诺克斯也会穿这种衣服,所以这种材料并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么不寻常。实际上,你们完全搞错了重点。安妮穿上这件衣服的主要原因是这种布料无法穿透。也就是说,它能够压制并掩盖住安妮身上的芬克。”
“但是,如果她穿着这个被抓住了。”斯库尔特说,“那么她就会陷入巨大的麻烦。”
“达芙妮说得很对。会惹上什么大事呢?”安妮问。
“大事就是,德瓦诺毛发往往来自于金系元素使。”布拉特说。
“对,就是这样。”斯库尔特急忙说,“他们被赶进人间界,因为他们向费克图斯贩卖秘密。”
“别告诉安妮这个,这种说法这完全就是歧视。你已经听过戴安娜的意见了。为了生存,所有的元素使都互相需要。没有金元素,他们也不可能生存下去。”达芙妮回击道。
“你说得没错,但这是真相。总而言之,普通元素使都不应该与金系元素使打交道。”斯库尔特说,“而且他们的指甲都拥有金属般的色泽。”
安妮突然回忆起那只手,那只从梅布尔的衣箱中伸出的带有金色指甲的手。
“那么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和他们做过朋友?啊?总之,这条规定也有例外。”达芙妮说完,长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滴耳花先生,你才要考虑会不会惹上大事。这种非法杂交植物给你带来的麻烦,要比我和安妮陷入的麻烦加起来还要多。”
“什么杂交植物?”布拉特说,“我就消失了两天,然后现在你俩就要在我面前被逮捕了。”说到这里,他感叹道,“至少我在蛋房里有人陪伴。”
“我们还是聊聊明天的行动吧。”安妮说。
“安妮说得对。”达芙妮说,“我们应该找到如何使用斯库尔特的植物的办法。会议有可能会在四个地方举行。”达芙妮用她的全导航器拉开十七楼和十九楼的结构图,包括通风管道的详细位置,“安妮,你和斯库尔特将会守在十七楼的这里以及这里。布拉特,由于你可以飞,我想你可以同时观察十九楼的两个房间。这样行吗?”每个人都点点头,然后达芙妮继续说,“我猜想秘元议会成员将会使用传统方法到达会场,也就是绘画穿越法。安妮,也就是通过穿越绘画来旅行。”
“不是在好几年前,元素局就已经强迫秘元议会中绝大部分成员退休了吗?”斯库尔特问。
安妮说:“我想,我曾看到塞尔达在梅布尔的公寓里使用过这种方法。”
“那这样就能说通。”布拉特说,“如果你来自一个历史悠久的元素使家庭并且拥有可以穿越的绘画,难道你不会去使用它吗?”
“有道理。”达芙妮说,“好的,我们继续讨论这个计划。我会在十八楼找一个安全地方躲藏起来,而在那里我能使用我的全导航器指导你们穿过通风管道。斯库尔特,你能在明天准备四朵滴耳花吗?”
“我早就准备好了,达芙。”
“明天,早上十点,通风管道行动小组,在这里碰头。”达芙妮说。
“好。”安妮说,“并且让我们祝愿自己千万别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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