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那棵树-辘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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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里要打井了。这事风一样地传遍了村里。

    乡长急了,找谁呢?乡长想到了村主任。乡长就对村主任说,找个人来打井。村主任说,不出两天,我给你找个人就是。

    找谁呢?想来想去,村主任就想到了刘书臣,他妈的刘书臣不是在外打井吗?

    刘书臣在外面打完井回来,太阳的光线还很明朗,照着他肩上的辘轳跟身后的女人,那女人是刘书臣的。刚到屋前,村主任就一招拉着刘书臣说,我还以为你不回呢,急死我了。

    女人站在刘书臣旁边,静静地听,也不插言。刘书臣轻轻地放了辘轳,问,啥事?

    村主任说,给乡里打口井,就这事。

    就这事?乡里有自来水,还打井干啥?刘书臣又问。

    村主任说,我也说不清楚,他说打就打。怎么,你刘书臣以前不问啥的,这回咋又问了?

    刘书臣摇摇头说,那我不去。

    村主任劝,去!东家是打,西家也是打,他乡长也会让你白打?刘书臣说,这事我得和我女人说说。

    女人在一旁忍不住插话,不用说了,打!辘轳就不搬进屋了。村主任瞥一眼刘书臣女人,然后说,你不如女人开窍。刘书臣站在一边,不再跟村主任说话。

    天一亮,刘书臣肩上背着辘轳,后面还跟了一个女人。女人不让手闲着,还提了一只铁桶。刘书臣跟女人只顾走路,不说话,也不发笑。早晨暖暖的阳光照着刘书臣和身届的女人。

    到了乡里,不等刘书臣开口,乡长问,来打井?

    刘书臣想,不打井我还不来呃。刘书臣看了一下乡长的脸色,只点了一下头。

    乡长用手指指女人,又问,那女人也会?

    刘书臣说,不会,但会提土。

    乡长就在屋前的一块空地上指了一个地方,说,就打在那。

    刘书臣赶紧走过去,脚一站定,又问,就这?

    乡长肯定,脸上一笑,就在那。

    刘书臣不再看乡长的脸色,把辘轳轻轻地放下来。

    乡长走的时候说,只管打,不担心工钱,不会亏你女人。懂不懂?

    刘书臣只管挖土,再没跟乡长说话。

    开始,刘书臣就挖土。挖出来碎碎的土,女人就一次次装在铁桶里,然后提走。

    井有两米深了,女人就在井口架了辘轳。刘书臣在下面挖土,女人就在上面提土,辘轳让她摇得吱嘎吱嘎地响。

    乡里的院子大,也安静。刘书臣就对女人说,井这回要打好。女人就回一句,是要好。

    刘书臣说,这回要打出水来。女人又回一句,是要打出水来,乡里的井呢。

    天一黑,刘书臣从井底爬上来,衣服上全是黄土。他拍拍身上的黄土说,回家。女人就七七八八地倒掉桶里的土,收拾工具。

    天亮了,刘书臣又来了,又拿工具下了井。女人照样提土。

    打了三天,还没打到水,刘书臣疑惑了,咋的?

    刘书臣说,要打不出水,对不住乡长。

    女人在井口说,也是。你就使劲点挖,一天多挖点。

    乡长回来,一手搭在辘轳上,两脚站稳,对着井下的刘书臣用力地喊,刘书臣!刘书臣!

    在井底喘气的刘书臣说,乡长,在挖土呃,下来一趟不容易。

    乡长又对着井底说,我要你上来,有话对你说。

    刘书臣爬了上来,疑惑地问,咋了乡长?

    乡长说,不打了,这是给你的钱。乡长边说边从衣袋里拿出钱来。

    刘书臣背起辘轳就走,蔫蔫的样子。

    打完乡里的井,刘书臣就把辘轳搁在屋里。

    天一冷,刘书臣再不出去打井,坐在家里跟女人一起烤火。刘书臣出神地看着辘轳。外面的北风,呜呜地吹着。

    有人在敲门。那人进来说,县纪委的,你是刘书臣?

    刘书臣从辘轳上收回目光,不停地点头。

    你给乡里打过井?

    刘书臣又点头。

    给了你多少钱?

    三百块。

    那人要走,回过头来说,他在乡里账上报了三干块。

    刘书臣一凉,呆呆地站着。

    女人喊,还愣在那干啥?门边冷呃,过来烤火。

    刘书臣找出砍刀,朝辘轳劈去,连劈了几下。女人拦他不住,说,书臣你疯了?

    刘书臣说,是我害了乡长,我要不打井就好了。

    往后,刘书臣再不打井。村主任看见刘书臣,顺便说了一句,好好的咋不打井了?

    刘书臣一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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