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蕊坐在蓝风洗脚城柔软的沙发上，看着一些脸上红润的中年人进来。一般来讲，唐小蕊是不用跟客人打招呼的，除非是熟客。打招呼的是领班，领班长得比较妖。招呼的话语也有点妖。起初来蓝风洗脚城时，唐小蕊觉得领班的招呼很有磁性很有魅力，撩得那些脸色喝得红润的男人喜欢。渐渐地，在唐小蕊听来，那些很妖的招呼不过是她让男人肯留下来肯掏钱而已的一种伎俩。渐渐地，唐小蕊对领班的招呼常常是充耳不闻，倒是喜欢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唐小蕊没有看领班。那些进来的客人就上楼了，楼上很小的包间里就是洗脚的场所。唐小蕊在等客人的到来，在等领班叫她的名字。
唐小蕊在安静地等侯。
那个下午就像一条小鱼，在时光的河流里有过一下轻微的摆动。唐小蕊已经感觉到那种摆动。那个下午对她来说似乎很重要，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没有客人进来。唐小蕊就想到了跟自己密切相关的一个人，想到了邱语。邱语到底会不会来找自己，甚至会不会来揙自己？
唐小蕊跟邱语的相恋是有原因的。唐小蕊那天去村主任家吃酒，邱语也去了。正好邱语跟唐小蕊坐一桌。上菜的时候，端菜的人一不小心，手一抖，盘里的油汤溅出来。唐小蕊干净漂亮的衣服没有躲过，也就是唐小蕊没有躲过。细心的邱语很块地递过来一块餐巾，让唐小蕊把那块显眼的污渍擦掉。
唐小蕊就对邱语一笑。那一笑就成了他们后来相恋的直接原因。
唐小蕊后来发现邱语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男人，就想到了离开。
唐小蕊很认真地告诉了轻松着的邱语，我要离开你！邱语以为唐小蕊是说着玩的，还轻松地一笑，说，唐小蕊呀，跟你才开始呢。
唐小蕊跟邱语的分手也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来自邱语的一个要求。邱语看着唐小蕊日渐丰满迷人的身体，就说，唐小蕊，女人都要让男人来摸的，让我摸你一次。猝不及防的唐小蕊没有想到邱语曾经斯文的一个人，一下子会怎么这样粗俗。
唐小蕊让邱语摸了。她迅速地逃回家，脑后飘起的是缕缕自己乌黑的头发，再就是邱语尖声的叫喊，唐小蕊，唐小蕊，我再见到你，就要揙你。
唐小蕊回忆着这一切的时候，身上就慢慢地浸出汗来。那些长在脸上的细小汗粒，还是让领班看见了。
领班说，唐小蕊，你脸上有汗。
唐小蕊回过神来，对领班很舒心地一笑。
楼上先前来洗脚的人陆续下来了。邱语就是在一个客人舒服着出门时进来的。唐小蕊一眼看出了邱语。邱语像是喝过了酒，脸上很红润，头发很零乱。
领班的话打乱了下午的平静。
领班对唐小蕊说，唐小蕊，来客人了，给这个客人洗次脚吧。
唐小蕊身后跟着的是邱语。唐小蕊轻易地上了楼，邱语上楼很轻易。
包间里有点暗。唐小蕊很自如地把水放在躺着的邱语脚边。很迅速地，唐小蕊脱掉了邱语散发着异味的袜子，并把邱语的一只脚放在了不热不凉的水中。
唐小蕊使用着从师傅手上学来的各种功夫为邱语揉捏挤擦。舒服的声音伴着邱语的鼾声，不断地在唐小蕊的耳边发生。唐小蕊尽力克制自己不跟邱语说一句话。
唐小蕊为邱语穿好袜子，扶起邱语的身子后，说，先生，洗完了。
邱语比唐小蕊先下楼。邱语下来对领班说，单子，唐小蕊来买！
唐小蕊下来的时候，看见邱语已走出了门。邱语的乱发在下午的风里更乱了。
唐小蕊很自然地坐在沙发的柔软上，她真的不知道，邱语怎么一句话不跟自己说，当初他不是扬言要搞自己的吗？
唐小蕊眼前的下午像鱼一样地再次摆动一下，很快的，就像邱语一样快速地走远。她觉得下午很快就要结束了。
下班前，领班跟唐小蕊很妖地说，唐小蕊，不好意思，下午那位先生的单子要你来买。
唐小蕊站起来，说，领班，我买，就从我这个月的工资里来扣。
领班又问，那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唐小蕊很高兴地说，我的家乡人，来一回城里不容易，给他买一回单也是应该的。
领班说，要真是你家乡人，这单就我来买。
唐小蕊看看领班，她第一次发现，领班说话，一点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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