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粒豆男人说,第一次跟包头出门,要等桃红的时候回来。
眼看着桃子一个比一个红了,堡里的人说,那些桃子是粒豆的伴。粒豆几乎是枕着红桃睡的。
当那微微的南风变得有力时,就知道这是陈家堡的夏天了。粒豆男人还没回来,粒豆家的桃却很有意思地在那些参差的枝枝丫丫上红了,整个堡里保持着安静。
桃贩心情很急地一步两步进堡来,有人冲桃贩说,买桃的,粒豆家的桃好呃。
桃贩走过来跟粒豆坐在桃树下。桃贩先看看体态匀称的粒豆。粒豆也看看眉清目秀的桃贩。桃贩不敢看粒豆了,就看树上那些发红的桃子。
粒豆说,都红了呃。桃贩心里看得痒痒的,就问,卖不?我全要呃。他边说边起身再次看了看树上的桃。
粒豆说,卖。往年的桃都是卖了的。
桃贩问,怎么卖?
粒豆说等男人回来了再卖。
桃贩反问,桃会烂的,那你男人不回来呢?
粒豆说,男人不心疼,随它烂。
那你男人几时回来?
粒豆浅浅一笑,然后摇了摇头。桃贩不时地看看那些红桃和粒豆。
下午的天色还早,粒豆仍坐在桃树下看了看树上红红的桃。傍晚的余辉坚定地照在陈家堡。桃树上有几只鸟歇着,那些鸟朝最后的桃吻了几口,粒豆见了一笑,说,我家男人还没这样吻过我呃。
当粒豆又枕着那些红桃入梦时,粒豆男人披着沉沉夜色回来了。
粒豆男人的身影瘦瘦的。
粒豆男人说,想着那树桃,工地上忙着呃,王包头给了一天假。
粒豆起来,就着灯说话。
粒豆问男人吃饭了没有?男人说在工地上吃过了。
粒豆问男人工地上的工钱发了没有?男人说下个月发。
粒豆问男人随王包头到过发廊没有。男人说没有。
粒豆跟男人睡一头。粒豆再跟男人说桃的事。
桃树在屋外安静,屋里传出话来:这几天桃子红得飞快,一天一个样,太阳也好,好多鸟在树上还叫呃。
男人拥着粒豆。粒豆像那些鸟吻桃一样地吻了男人。男人让粒豆吻。
粒豆问,你听清了?
男人说,听着,你往下说呃。
桃贩见了桃心里痒痒地,他的价给得低,钱是现的。那就卖给桃贩了?
就卖给桃贩,城里价好是好,就是骗子多。粒豆男人说。
粒豆说,依你,天亮了就摘桃。
天亮了就摘桃。
上圆下方的箩筐是男人找来的,粒豆搬来细细的木梯。
粒豆就搭了精神的木梯,男人就上树摘桃,粒豆也摘。
有时候,粒豆喊,桃子接着呃!男人就接粒豆递过来的桃。
粒豆男人喊,粒豆,小心自己的脚!
粒豆就谨慎地在梯上站牢。
树上醒着的桃子在筐里睡着了。粒豆望着那两筐桃,就来了话,卖了桃,买只羊喂喂,闲在家里没事,年底还吃得上羊肉。
男人一笑,依你。
粒豆又改变了主意,说不喂羊,一人喂羊,十人骂娘。喂羊遭人骂,买头猪喂算了。
男人又一笑,依你。
摘了桃,粒豆出去找桃贩。粒豆回来说,赶紧挑出去。
男人挑一担桃晃悠悠出门。粒豆在后也跟着背一袋。
粒豆问,挑得起?
男人肩上回过来一句话,挑得起!
卖完桃,粒豆得了钱。男人说要走。粒豆说,回来一天光忙着摘桃卖桃,还没好好疼你呃。
仍旧是夏天的风吹过来,天还没黑尽。粒豆洗净身子,洗了头,头发让暖风吹起来。
男人出门时,粒豆使劲一把抱住瘦弱的男人,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
粒豆说,我给你留了几个好桃,拿着路上吃。
粒豆男人就拿着粒豆给的桃就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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