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晚自习中，我努力将思绪按在书本上，但却按下葫芦起来瓢，眼睛不听话地从书本上脱离，打量着一个个埋头苦读的同学，他们的笔尖飞速地把练习册或者草稿纸摩擦得沙沙作响。落后于人的紧迫感让我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那一半神经击败了渴望学习的那一半，我想到了足球比赛、电台里连播的鬼故事，却唯独抵触哪怕一点点书本上的东西。直到我瞥见旁边的石磊时，我那不安的心才稍稍放松。
石磊居然带了台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屏幕与键盘几乎掰开呈180度角，将鼠标放在课桌抽屉里，低头在玩“反恐精英”。
当天晚自习值班，负责维持秩序的是学习委员袁蓬，她对班主任忠心耿耿，每天都积极向其传递哪些同学上课迟到，不守纪律被任课老师批评，哪些同学没有写作业之类的情报。她是个丰腴的女生，走到石磊跟前站住——宽松的校服下面仍然高耸的前胸，几乎接触到石磊的脑瓜顶——说：“把电脑给我！”
石磊头都没抬，继续玩。
“石磊！”袁蓬喝道。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石磊激战正酣，仍然没空看她。
“我叫你把电脑交给我，好好上——自——习！”
“说得没错，快回座位去，好好上自习！”
“快给我拿来！”袁蓬对差生的管束丝毫没有效果，在同学面前丢了威严，索性来起硬的，伸手抓住笔记本电脑，从石磊手中向外抢夺。
石磊一手拽住电脑，一手将学习委员向外推，嘴里高喊着：“别闹，警察打中我啦，老子中枪了！”
两人对电脑的争夺逐渐演变为推搡，战争不可避免地从局部向周边蔓延。有几次这个丰满的女生几乎撞到我身上，我本能地伸手去挡，随着她手抓着电脑猛地一个向后的撤步，臀部正好撞到我伸出的右手上，我感到右手的几根手指几乎都陷入她浑圆的臀部里。袁蓬却丝毫不以为意，仍然执着于和石磊间的鏖战。女性丰满臀部的弹性却发射出一阵触电感，从我的手指尖传到全身，对女性的敏感部位如此直接的接触，让我几乎怔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心率加速，更加心神不宁。
战争最终以学习委员的胜利而告终，她将石磊的电脑扣留在自己的课桌里。九点钟，晚自习结束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石磊却并不着急回家，他终于有机会拿回自己的电脑，当我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教室时，石磊拉住我，神秘地说：“等会儿再走，给你看样东西。”
在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后，石磊走到并坐在袁蓬的座位上，掏出电脑，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盗版VCD，粗制滥造的简易塑料包装封面上印着一位前挺后翘的暴露女郎，石磊将盘片放入光驱，开始播放。
光驱“吱吱嘎嘎”地读取着光盘，读盘指示灯不断闪烁着，我的内心十分复杂，在石磊掏出光盘的一瞬间，我便知道自己答应留下来，以寻常的视角来看，是个错误和违背道德的决定，但好奇心驱使我等待着画面的开始，我有种预感，一直以来头脑中那种隐秘而模糊的形象将在不久变得清晰，并不由得紧张起来。那部片子，若以成年后的见识来看，只能算作小儿科般的、以故事情节为主的三级片，但在当时却足以让我看得心惊肉跳。每当里面赤身裸体的男女搂抱在一起发出骇人的呻吟时，我们总不自觉地将声音关到最小，并同时环视四周，确定黑洞洞的教室内外没有旁人窥视。
当片子进展到高潮时，困扰我已久的女性两腿之间的那个“Y”字形的真实面目终于要揭晓在眼前时，笔记本电脑光驱内部的马达加速声伴着激光头“咔哒咔哒”的读盘声骤然变大，指示灯也狂闪不已，画面却定格在了那关键的一幕之前。
“褃节儿上掉链子！”石磊低声道。他不停地用鼠标拖动着进度条上的滑块，寄望于跳过盘片上那个难以读取的部位，但事与愿违的是，拖动的过程中，电脑死机了。
我感到迫不及待，喉头也有一丝焦渴感，却若无其事地问：“你这盘是从哪弄来的？”
“是我搜查父母的房间时翻到的。”石磊说，“估计是盘脏了。”他边说着边将光盘退出，借着电脑屏幕上昏暗的光仔细看了看，不停地吹着上面的尘土，并不时用衣袖擦拭着。
“教委主任也看这个？”
“看这玩意儿和是不是教委主任有关系吗？”石磊白了我一眼说，“有一次我发现父母背着我，关着房门神秘兮兮地在看着什么东西，我推门进去，他们马上把电视关了，神情甭提有多不自然了！我就知道肯定有鬼，果然被我在床垫下面搜到了这盘。”然后将盘重新放进光驱。
石磊的努力果然奏效了，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我最好奇的部分顺利播放出来。但，与想象中存在较大差距的是，儿时由于牧云的关系，保有好感的、印在脑海里的“Y”字的真实面目，并不那么美好。我当时的观感是尽管雄性那里也有些丑陋，但也还算是直来直去，而我头脑里渴望知晓的部位在终于揭开面纱时，居然是以如此粗鄙，甚至狰狞的方式，它让我不忍直视，并感到有些作呕。我有一丝后悔留下观看这片子，可欲望却驱使我坐着不动，继续观看。
石磊不断地在文戏的部分快进着，不久，整部片子放完了。我摸了摸鼻尖上蒙蒙的一层薄汗，感到身体有些疲惫。我们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后，扭过头谁都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有一分钟，这让我觉得十分不自然，我打破了僵局说：“十点了，我得赶紧回家了。”
“好吧，你先走吧，我撸一管再走。”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打完手枪再走！”
“在教室？”
“没错，”石磊将光盘再次播放起来，说，“就在这大波妹的椅子上。让她天天打我的小报告，还敢没收老子的电脑！”
我即将走出教室的瞬间，真的看到他站在袁蓬的椅子前，紧盯着电脑屏幕，右手在上下翻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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