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老房子里,目前还没有福气享受这种望远镜的乐趣。有一次去春光里小区看望一个朋友,在楼外先给朋友打电话叫开了楼洞的大铁门,上楼后再摁门铃叫开他们家的小铁门,层层铁门,层层铁锁,真跟探监差不多。房内装修很漂亮,却给人以压抑感,客厅宽敞而不明亮,因为拉着窗帘,四周封得严严实实。茶几上放着一架望远镜,朋友介绍说这是德国产的微光军用望远镜,可以将东西拉近40倍,他是在楼下小贩手里花380元买的,据说在大商店里标价450元。为什么叫微光呢?在白天的强光下看东西当然是没有问题了,就是到了晚上,只要对面的东西带一点微光,就能看得淸淸楚楚。真厉害!
望远镜这玩艺儿也是魔镜,我看着它就禁不住手也发痒,眼也发痒,光拿在手里摆弄就觉得不过瘾,一定要用它看点什么才行。于是走到阳台上拉开窗帘,举起望远镜向外看,想感受一下把40米以外的物体拉到眼前的滋味,突然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女人正举着望远镜在看我……我像做贼一样赶紧拉上窗帘,逃回客厅,放下那个德国人造的玩艺儿。
朋友安慰我说没有关系,看了也就看了,对过是不会说什么的,因为她不看你怎么会知道你在看她?我忽然明白望远镜热销的原因了,窥隐——人类最原始的一种痼疾。老想知道点别人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最好是能看见别人的一点秘密和弱点,就像看电影,三级片最好,打斗的也不错。人真是怪,自己是人却又对别人最感兴趣,但这种兴趣只在别人的隐私上。一旦获得别人的隐私,就如同掌握了秘密武器,说三道四、添油加醋地炫耀于人,从中得到一种快感。倘若窥隐成癖,就是一种病态了。
可怜现代人,既是窥隐者,又是被窥者。房子虽好,防盗门防盗窗虽牢固,可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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