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点亮煤油灯-牵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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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傀儡的赵班主一来镇里,附近一带的村民放弃田头活儿,赶集似地涌到镇里来看戏。镇里仅有的一爿饭店顿时红火起来了。

    抽傀儡,镇里一个教书先生说是牵线木偶。我暗暗敬佩他肚里装着那么多货,随便抖落,听得我木偶一般发呆。原来,木偶戏种类繁多:布袋木偶、杖头木偶……赵班主耍的是牵线木偶。我们都叫它抽傀儡。

    赵班主的名字我说不上来,他那手艺打父辈那里传来,木偶在戏台上唱、说,都是他一个人扮,他操纵着傀儡,男的女的,说啥像啥。抽傀儡一演就是十天半月。那日子,父亲的脾气也格外温和。进进出出,随我,早早晚晚,我都在戏场子转悠。想看个究竟。

    赵班主傀儡戏抽得精彩。据说,那一个个傀儡都是他亲自雕琢的,活人一般,眼珠子能转,嘴唇皮会动。倒是演的啥故事,我记不甚清了,可能还不到年纪。我的父辈都看得有滋有味。

    赵班主自己开灶烧饭,只一锅,大杂烩,饭啦菜啦,都投在一个铜锅里,铜锅外壁熏得漆漆黑。那种烧法,我在家里试过,很可口,大概饮食了我的一份崇拜情绪吧。

    一天,接近晌午,一台戏散场,我还不肯离去。我的兜里揣了烙饼。我看见镇里小饭店老板阿根找到了赵班主这里。亮出一张条子,巴掌大,说是找赵班主结账。阿根一脸的抱歉,补一句:小本生意,先结了这笔账。

    赵班主愣了,说: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根本没上你店里吃过饭呐。阿根说:你是没有来过,我下趟请你一顿,可是戏班里有人来过。赵班主一脸疑惑,说戏班里就我一个大活人,还有谁?

    阿根脸一红,比划着,说:一个长脸,白鼻头的戏子,一连五个晚上到店里吃雪菜肉丝年糕,胃口大,天天两碗,赊着账。赵班主严肃起来,说:不可能啊,莫非有谁冒充白吃?想坏戏班的名声?阿根说:错不了,那戏子口气不小,说是堂堂赵戏班,咋会骗我,冲着你的名声,我还敢怠慢?

    赵班主坦然指指幕后,说:这样吧,你去看看,反正全部家当都堆在那儿。阿根蹩进幕帘子,便喊:在啦在啦!赵班主闻声走近,一瞧,是他精心雕琢出的“油阿鼠”——段子里的一个丑角。赵班主说,那又怎样,你瞧仔细了。

    阿根认定了,说错不了,他那几个招式,跟戏段子里一模一样,你没见过他的吃相。赵班主说可他是傀儡。踢他一脚,他随着赵班主的脚劲一动,又躺在那儿了。阿根说算我晦气。

    第二天,戏开场,该“油阿鼠”出场,赵班主去取,怎么也找不着“油阿鼠”。台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又喊又嚷,可是冷了台子。过后,只听传闻,说赵家戏班,逃走了一个傀儡,戏演砸了。又说,赵班主把这个傀儡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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