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烟生

    走出超市，夜色更深了。琴掏出汽车钥匙准备开车门，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走到她面前：“阿姨，我给你擦好车了，你看满意就给我五元钱，如果不满意，就算我免费服务。”

    琴看了看已擦洗干净的车，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在寒风中发抖的孩子，从钱包里掏出十元钱，孩子伸出一双冻得发紫的小手接过钱。

    “不要找钱了。”说完琴便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室。可是孩子却从兜里抽出一张五元的票子拦住了琴的去路。

    这孩子真有意思，琴想。她拉开车门对孩子说：“这钱就算阿姨奖给你的，快点回家吧！”

    孩子仍固执地站在车前：“阿姨，说好的五元，咋能多要你的钱呢！”他把捏着五元钱的小手在寒风中摇了摇。

    望着寒风中站立的男孩，琴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这男孩和自己的女儿年龄相仿，自己的女儿在读初中，而这孩子……

    她拉开车门对男孩说：“孩子，天太冷了，你上车，我把你送回家吧。”

    男孩摇了摇头说：“阿姨，我身上脏，别坐脏了你的车。”

    琴看见男孩的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怎么会脏呢？快上车，阿姨送你回家。”琴拉开车门催促道。

    “那好吧，阿姨，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男孩提起水桶，拿着刷子等擦洗工具跑进了超市大楼。

    一会儿他出来，手中拿着两张报纸铺在了琴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才坐上车。

    “阿姨，这是找给你的钱。”他把钱放在了驾驶台上。

    琴用手摸了摸男孩的黑发，柔软得如同春曰才吐芽的嫩草：“孩子，家住哪儿？”

    “阿姨，你把我送到十一中的门口就行了，我家就在学校后面的小胡同里，车是开不进去的。”

    “你为啥不读书？小小年纪却干起这活儿？”

    孩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只有我和一个有病的奶奶。阿姨，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背着书包上学，常常梦见自己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上课。可是哪有钱读书呢？”孩子说这话时，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十一中到了，孩子下车，向琴挥手告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琴心中有些酸楚。

    琴做了一个决定，每月资助孩子300元钱让孩子读书。

    十年后，每年琴都收到那男孩从深圳寄来的汇款。于是琴给孩子回了封信，并把孩子的汇款一同寄还给了孩子。信是这样写的：孩子，当年我对你的帮助不是资金的投入，更不是一种储蓄。我并没有想到回报。如果我收下你的钱，那我岂不成了投资商？这几年你寄给我的钱，寄还给你。世上还有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

    有一天，市电视台和报社等新闻媒体联合来采访琴，要报道琴捐赠给市SOS儿童村20万元的新闻。面对闪光灯和摄像机，琴说：“你们弄错了，真正的捐款人不是我！”

    记者哗然。“可是捐款人一栏写的是你的名字呀！”有一位记者说。

    琴说：“我知道了，当年的孩子长大了。他懂得了世上还有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这钱一定是他以我的名义捐赠的。”

    于是琴向大家讲述了上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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