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的故事-脑袋被驴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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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星期天,我请客,本打算请两位朋友,结果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丫头、小子来了七八位。我心里着实突突的打怵——钱不争气呀!顺街面找饭店的时候,我就留了心眼了,店面堂皇一点的装没看见算了,太低档的就顺势装把腰粗,有钱。最后,大伙儿都相中“傻丫头酱大骨头馆”了。

    可进了店坐下,一看菜价,我的妈呀,一盘“雷击小青龙”(端上来才知道,就是拍黄瓜),敢要你20元!没办法,坐到这儿了,我还得硬撑着鼓励大家使劲点菜。

    好家伙,哥们姐们可都够实惠的,啥好点啥,敢情把我和傻丫头划一个档次了。我开始还真是很开心地微笑,后来嘴皮子发木,眼珠子有点发胀,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像正常人,几个服务员眼睛睃来睃去,死活认定我是脑血栓患者。

    我意识到兜里的钱要出丑。跟人借,那太掉份儿了。也是赶巧了,这傻丫头酒馆离我单位不算太远,单位办公桌里还有俩私房钱。让这帮家伙们先吃着喝着吧,我寻个借口说到单位有个重要事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朋友们腮帮子都鼓得像蛤蟆似的,没工夫跟我闲话,都抬抬手算是答应。

    单位是座日伪时期的三层小红楼,我的财会室在三楼紧挨经理室的一间。楼道铺的是地板,踩在上面“咚咚”山响。我打开财会室的两道铁门,没有直奔办公桌,我想清静一会儿,反正那帮家伙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靠门的地方有盆茉莉花,是出纳员王丹凤养的,她前天上省城办事去了,可能是今晚回来。

    王丹凤非常漂亮,当初我也拼命追过她,只是没追到手,让一个叫老黑的给糊弄到家去了。尽管王丹凤由姑娘变成了小媳妇,单位里的男人们对她的黏糊劲丝毫没减,雷经理就经常找她单独谈话。不过大家也都提防一手,包括雷经理在内,因为王丹凤的黑老公可是够狠的。

    我拿起脸盆就准备朝外面的洗手间去,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贴门缝细一听,挺熟,那声音快到门口就停住了,之后,是掏钥匙开隔壁门的声音,不用说,是雷经理。

    我仅仅听了只有一二分钟的光景,就听从楼道的一头又传来“咯咯咯”清脆的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不用问,来的是个女的,而且感觉那人就是王丹凤,走路声高傲而有节奏。我下意识地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免得王丹凤进屋来,看到我偷听的丑态。然而更加叫人脸红心跳的事发生了,她径直进了隔壁雷经理的办公室。

    窃听到这一点,我已经陷入了比较尴尬的境地,无论如何是不能“嘭”的一声关门走人的,甚至蹲在屋里一点声音都不能弄出来。我又蹭回到门前,轻轻地把暗锁拧上。

    雷经理办公室是内外两间,而且里间是放了床的。现在,一个大星期天,他这屋里可有两个人,而且是一男一女,准有戏。但仔细听一会儿,没什么动静,甚至听不到花说柳说的只言片语。这房间是不隔音的,有一点动静隔壁都听得到,于是我弓着身子,想把耳朵贴近地面听。不想屁股碰到王丹凤放花的花架,架上的茉莉花使劲晃悠了一下,要不是我回手快,怕要坏事。

    就在这时,我放在震动位置上的手机响了,是朋友呼我。我手捧成个喇叭状,说声“就来”,就关机了。但看这架势,隔壁两人不走,我没法出门。这老铁门,关开的动静极大。

    像等着行刑似的,这时间极其难熬。其间,隔壁偶尔传过一点动静,我都猫扑老鼠似的扑到门前听,希望他们快点完事。

    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冬天黑得快,隔壁好像开灯了,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要干到多久哇。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设法离开这该死的办公楼。

    猛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不,是幸灾乐祸的念头:随便给他们两人的家里挂个电话——我决定给王丹凤的老公打。我们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都有单位每个职工家的联络电话。

    我是趴在桌子底下用手机打的。电话一下就通了,由于不是好事,又怕隔壁听到,我的声音有点抖:“到公司来,你媳妇正和雷经理在床上呢!”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爱搬弄是非的人,更何况去刺激像王丹凤老公那样的人。但今天对不起,实在怪不得我。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只见夜色越来越浓了。

    “吱嘎”一辆红色桑塔纳旋风般地冲到楼下。没等我看清楚,一伙人旋风般地冲进了楼里,手里都拎着镐把样的东西。我简直要窒息了,一场由我一手导演的械斗就要发生,会不会闹出人命来?我的天,现在叫王丹凤、雷经理快跑都来不及了。

    “哗啦啦”,这帮野蛮的家伙,顺带着把楼道的玻璃都敲碎了。那些人边走边嚷嚷:“别他妈客气,给我往死里打!”

    人好像是一下子就冲到隔壁门口了。这时就听“吱啦”、“哎哟”两声,大概是外面一人正要抬脚踹门,门被里边人猛地拉开,踹门的人来了个“狗吃屎”。

    “干什么!干什么!”是雷经理的喝问。

    “干什么?你自己干的好事!”“通!”——一记老拳的声音。

    “为什么打我?”

    “住手!”一个女人像是从里屋冲出来的,大概是挡住了一个举起的木棍,那木棍击在了一旁的铁皮柜上,发出了沉闷的轰鸣。

    “等等——”是王丹凤黑老公的声音,“你、你、雷经理,雷、雷大嫂——咋搞的,他娘拉个卷的,有人告诉我说,我老婆——那个贱货在、在、在——”

    雷经理愤愤地说:“谁这么缺德,嗯?今天我儿子在家和同学一起过生日,我们两口子就躲到这儿来了。”

    “我的天!”这一声惊叹可能是从我的嘴里出来的。我本能地朝后面一缩,坏了,就听“嘭”的一声空响,门角落里的茉莉花盆,凭空落在了地板上。

    这一声好比露天煤矿放炮传来的闷响,撼得整座楼似乎都在动。

    我事后想起来了,花盆落地后,已经从雷经理办公室拥到走廊里的那伙人,竟半天没有一点动静,仿佛被这一声巨响吓傻了。

    很久,这帮人开始砸门。门是不能不开的了,开了门,没得说,我就被打成了个生活基本不能自理。

    (赵维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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