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刻,严灏又一次抓住皓丝丽来到了王宫大门外。严灏醒过来后,一眼看到皓丝丽,顿时恨不得一把捏碎了这个女孩子。他虽然虚弱,但仇恨使他生出强大的力量,因此皓丝丽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严灏瞪着血红的眼睛要捏碎她的骨头时,踳羌回来了。踳羌急忙请求严灏放了皓丝丽,并告诉他可卿流产的消息。严灏当即抓着皓丝丽来王宫。
严灏来过一次,他那见人就杀的手段,曾让望真等侍从胆寒,因此这次一看到他,全都严阵以待着。皓丝丽被严灏横压在马背上,她拼命挣扎道:“严灏,你这可恶的汉人,你不就是要进王宫去见大福晋吗?你好好地求我,我也许会带你进去。”“你给我闭嘴!”严灏吼道,“要不是你这恶毒的蒲类海女人,我会到今天还见不到我姐姐?——可恶的蒲类海人,来吧!”
严灏一手压住皓丝丽,一手握着银枪迎战望真等侍从。上次他虽然因长途跋涉而累,但力气还有。今天刚刚从阎王殿回转来,又带着个人质,已经失去了身体所能给予的力气,只是凭借一股要救可卿的精神力量拼杀着。望真等人也不敢跟严灏打得过分,因为他是可卿的弟弟,永康正千方百计找他,要是伤了他,他们不好交差。就是在这种状况下,严灏才能保持不落败。
霍无进离开阿朵那里后,就直接去踳羌家里找严灏,得知严灏带着皓丝丽去了王宫,他急忙追来。这时,他看到严灏的情况,一边挥着紫风宝剑帮着他迎战敌人,一边大声道:“灏!快放了皓丝丽,她是你的负担。”“不,我要拿她做人质。”“现在拿她做人质已经失去意义了,灏,放了她。”严灏有所醒悟,手一松,皓丝丽就向地上摔去。皓丝丽从地上爬起来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指着严灏又哭又骂。
这时,永康得到消息赶来了。他看到了严灏,本来该高兴的,但是看到严灏和霍无进将他的卫队杀得十分狼狈的样子,又有了一股无名怒火。对他来说,严灏和霍无进都是他的威胁。当望真问他是要活的还是死的时,他却哑口无言。严灏将银枪对准永康叫道:“可恶的蒲类海人,快把我姐姐放出来。”“杀!”永康恼怒地吐出一个字。
“霍大哥——”踳羌也狂奔而来,在永康面前翻身下马,道,“蒲王哥哥,看在大福晋分上,请你宽恕严灏和霍大哥的过失。他们不懂我们蒲类海的规矩,情有可原呀。”
不知永康给了踳羌面子,还是给了可卿面子,反正他真的下令放了人。他对严灏和霍无进一句客套的话也没说就进去了。严灏还要往里冲,霍无进拦着他道:“我们再想办法。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这一说,严灏拿枪的手就再也没力气了,人也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踳羌忙叫皓丝丽跳上去搀扶着严灏,皓丝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上了马,扶住严灏。严灏要反抗,踳羌道:“严灏,你身体太虚了,还是让皓丝丽扶着你吧。否则你垮了怎么救你姐姐?——霍大哥,还是去我家吧。”
霍无进觉得去踳羌那里不方便,他也不想跟踳羌之间再有什么不必要的关系,以免被人误会。他决定去找个客栈住下来。不料,他们才走了没多远,祖元骑着马,扬着大刀就迎面向他冲去。踳羌惊呼一声,飞扑上去。但霍无进已经闪开,踳羌扑了空,反而摔了个大跟斗。祖元的刀就朝踳羌头上落去。霍无进伸手将踳羌抓过去,等到祖元的刀停在半空时,他又意识到不能再抓着踳羌,手一松,踳羌又跌倒地上。踳羌连摔两次,痛得眼泪簌簌而落。
皓丝丽骂道:“霍无进,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姐姐为救你摔一次,你又让她摔一次,你以为她是铁做的呀?”霍无进见踳羌一副爬不起来的样子,终于不忍心要去搀扶她,祖元一拳击去,迫使他退了开去。踳羌连忙问:“霍大哥,你怎么样?”
霍无进默然不语。他从踳羌那句关切的话语和眼神里,突然看到了踳羌对他的痴恋。他顿时有如跌进万丈深渊里,整个人都飘忽起来。他是为可卿而来的,没想到却卷进了踳羌的婚姻漩涡里。祖元还要跟霍无进打斗,踳羌已经忍痛翻上马背,冲祖元道:“你要是想娶我,就给我规矩点。”说完狠狠地一扯缰绳,疾驰而去。祖元随即追去。
两天后,在一间不怎么引入注目的小客栈里,踳羌将一幅地图缓缓放在霍无进面前。她是这两天才知道霍无进和可卿的关系的。她伤心,痛苦,但又不能不帮他们画王宫地图。严灏说了声谢谢。霍无进开始没有说话,等踳羌一拐一拐地走出去时,他才追上去说了声谢谢。“不用。”踳羌道,“出宫以后,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躲起来。等蒲王带人追向东方时,你们就可以从西南边上的小部落绕道离开蒲类海。记住换上蒲类海的衣服。”顿了顿,又说,“祝你们——一切顺利。”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天晚上,可卿独自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流产几天了,痛苦似乎也过去了,这几天永康没再粗暴地对待她,只是让几个侍女好好地服侍她。这几天里,青叶等人不停地说着永康的好话,说他虽然粗暴了点,霸道了点,但是她们都觉得他对可卿是真的喜欢,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按理,永康可以有很多女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奴就是主人发泄兽欲的工具。但是永康虽有女奴,却没有一个他喜欢的。不管是他俘获的女奴还是别的部落送给他的,或者是老蒲王赏赐给他的,他统统将他们转送给了别人。他眼里心里,就只有可卿。青叶他们又劝可卿认命,她本来就是来和亲的女人,从汉朝嫁到西域来的女人何其多,谁又改变得了这个命运。可卿也知道,早些年有个叫刘细君的公主嫁到了西域的乌孙国,前后做了三任国王的王妃。既然想通了,可卿就想和永康好好谈谈,因此她刻意打扮起来。她已经让红莲去叫永康了。
忽然,可卿只觉得眼睛一花,两个带着宝剑的熟悉身影掀开门帘进来了。她张着嘴,惊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们会闯进王宫。严灏扑在她面前,流泪道:“姐姐,我是灏!我是你最疼的弟弟灏啊——”她还是没反应。霍无进连忙在她身边蹲下来,小声道:“可卿,我们想光明正大地带你走已经不现实了,因此采取了这种方式。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一定能带你离开蒲类海,离开所有的苦难。”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严灏到门边去看了看,连忙跟霍无进说是永康来了。霍无进顾不得那么多了,将可卿背了起来。可卿还是傻呆呆的。刚刚出了门,永康已经到了。永康看到了那让他无比愤恨的场面,指着他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严灏道:“今夜我们一定要带她走。你拦不拦得住,就看你本事了。”
“霍无进,你呢?”永康忍住怒火道。“无进?”可卿回过神来,从霍无进背上滚下来,惊喊着:“灏!灏!无进,他是不是灏!”严灏比之四年前,虽然相貌上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体型上实在变化太大了,她不敢确认了,或者说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而不敢相信。严灏抱着可卿,放声大哭起来。可卿哭着哭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扑到永康身边,叫道:“康!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保证不会离开你,不要杀他们好不好?”
永康冷笑道:“是吗?他们不就是来带你走的吗?一个是你的未婚夫,一个是你的弟弟,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走吧,跟他们走吧,我们的巴里坤湖再美丽,也留不住你的心。我不想看到你过早地死在这里。”
“不!”可卿抓住了永康。“我是你的大福晋,你给了我崇高的地位,给了我全部的爱,我有什么理由离开你?你以为我做你那老父亲的大福晋是开心的吗?他都老得可以做我的爷爷了。我实话告诉你,在到达蒲类海之前,我曾计划一到这里就自杀的,我嫁给他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弟弟,保护霍无进一家。我死在蒲类海,我的弟弟和霍无进就不会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会很快把我忘了。可是,我没有自杀,这是因为你!——你父亲还没死,你就开始霸道地想占有我,你的强大使我生出反抗之心,没有那种反抗之心,我是活不下去的。我喜欢你的强大,可是反对你的霸道,你又是我名义上的儿子,你想,我能顺顺利利接受你吗?康!我为失去了那个孩子而难过,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你相信吗?”
可卿的话让三个男人都很震惊,他们的目光都是疑惑的。永康觉得可卿是为了救严灏和霍无进才这么说的,因此冷冷地说道:“我既然留不住你的心,那我就放你走。我是个粗人,我不懂得你那些复杂的思想,我只知道,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就要她完完整整属于我。严灏,拿着我这把佩刀,蒲类海就没人敢阻拦你们。”他从腰上摘下代表他身份的那把一尺来长的牛耳尖刀放在严灏手里,然后大踏步走了。
可卿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永康是真的放他们走,还是在别的地方设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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