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往哪儿骑?”香李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问。
楚歌当即刹住自行车,回头对香李说:“我们去美人洲。”
“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这样去美人洲?”香李当时还有些犹豫。香李是个极为善良的女子,就这样离开姜家她觉得对不起将军一家近两年的恩德——将军不但信守诺言出钱把我奶奶送到南昌上海治好了眼病,还让她这样一个农家女子受到了良好的师范教育。香李怕陷入不义遭人唾弃。
楚歌说:“你去了还能回美人洲?”
“那……”稍停了一会,香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我们不能回美人洲。”
楚歌有点懵:“不回美人洲?”
大文豪莎士比亚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
我以为这话有失偏颇,恋爱中的男女确有感性理性之分,而实际上一般说来恋爱中的男人更弱智更偏重于感性,而恋爱中的女人更具智慧更偏重于理性,关键时刻看得准问题又有心计、心机和主见的往往是女人。现如今尤是,放眼八零九零后恋爱的三角、四角乃至于多角场上,无论初恋男人如何要死要活地跳楼割动脉,女孩最终多是挽了成功男人或富二代的手扬长而去。莎士比亚所说的情况或许是中西方文化的差异所致,不涉及到道德层面,但无论如何,从这点出发,若搞个问卷调查:东西方女人谁更可爱?西方女人怕是要占绝对上风的。
这样的比喻用在香李——我姑姑身上有失恭敬,我姑姑当然不是此类人,但是关键时候的冷静那是强于楚歌的。就在我姑姑和楚歌讨论去不去美人洲的时候,姜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且,还差派了几个人开着小汽轮到了美人洲。自然美人洲我们老蔡家也乱成了一锅粥。试想,如果那天楚歌和我姑姑回了美人洲,那么,故事的发展和结局就可能是我们老蔡家所期盼的圆满完美了。
这天晚上香李就和楚歌在一口名叫桂子湖的湖边看湖守鱼的茅草棚里住了一个晚上。
顺便说一下,若干年前,在我们鄱阳湖东岸、乐安河下游的平原上,星罗棋布着许多大大小小这样的湖泊,后来由于大面积缺粮就搞了一个又一个声势浩大的运动,将这一个个湖泊变成了一方方良田;再后来又搞退湖还田,折腾来折腾去,如今是田又不像田,湖又不是湖。题外话,不说。
秋天的桂子湖,湖水碧蓝清澈,几蓬残荷,几叶小舟,几只雪白的长腿鹭鸶,再加上细如发丝的绵绵秋雨,桂子湖被点缀得幽静如一座神秘的山林。这样的晚上,师范生蔡香吟和兵哥哥楚歌究竟会发生什么?那是任世人充分发挥想象空间的事。
香李和楚歌是第二天晚上才回美人洲的。
美人洲,非常传统的一个地方,姜挈雷的汽轮一到,美人洲人就开始义愤填膺了。香李太不要脸太没良心了,一个准出嫁的女人,吃人家的,穿人家的,用人家的,得了人家那么多好处,居然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跟着野男人跑了!他们认为这不仅是我们老蔡家一家的事,而且是美人洲的奇耻大辱,丢的是整个美人洲的脸。也有人大骂楚歌,骂他脑后长着反骨,跟着姜将军多年却抢走人家的儿媳妇,硬是把脸上的肉扯到嘴里面吃。于是有人提出对他们两人动用家法。可是,也有人反对,理由是楚歌是外人,家法用在他身上不合适,那是高抬他。
楚歌是被美人洲人乱棍打走的,头破血流自然在所难免,甚至还有一些血性男人主张将楚歌身上绑一石头沉下乐安河去喂王八。
这下就可怜香李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一下子就让家法惩治得凄凄楚楚。
我们美人洲的家法十分别出心裁,我不说的话,任你想象丰富见多识广也未必一下子想得出来。地球人都知道,水稻是我们江南的主要农作物,关于如何收割稻谷江南人都很清楚。现如今农村改革开放富裕了,许多农民使用上了收割机,可香李那时没有,别说香李,就是我年纪小时也没有,农民老表收割水稻是用镰刀将稻子割倒,而后,再用人工去打。打谷的那物件就叫禾斛。禾斛这玩意由四块长约五尺高约两尺厚约寸半的木板组合而成,下面安装上厚厚的底板,打谷时,四个后生各站一角,手抱着禾把分别在各自面前的木板上摔打,“通、通、通、通……”节奏分明,气势壮观。禾斛重量一般一百至两百斤不等,搬运时一般由两后生抬,也有一个人扛的,那这个扛禾斛的后生一定是气力超人。美人洲的家法就是将禾斛反扣过来将人盖在里面,而后再在上面放上两块大石板。盖多长时间由族长一句话定,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这是一种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在我们美人洲现在还用此来吓唬小孩:不听话,不听话盖禾斛。
不幸遭受盖禾斛惩罚的香李肯定不是第一人,之前还有谁我一时说不清楚,但秦一川享受过如此高规格待遇我是听说过不下十遍的。
这里还是先费点笔墨说说秦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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