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哥们儿-见面就当哥们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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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义从一所林业院校毕业,竟搭上了最后一辆末班车,被分配到一家省直属的森林调查规划设计院工作。李义很高兴,还以为这是一家纯科研的事业单位,可报到以后,才恍然弄清了自己的工作性质。所谓规划设计院,首先要走到野外进行森林调查——深入到大山密林去实地勘察。

    马上就要进山了,李义有幸与大老周、刘天志、何大光分在了一个小队。大老周四十多岁,是从南京林校毕业的老中专生,也是小队的队长,人很敬业,就是说话有点磕巴;刘天志和李义是同班同学,由于人很机灵,又很爱给漂亮的女生写情诗,同学们便戏称他为“采花大盗”;何大光是小队的技术员兼生活管理员,由于新婚不久,所以一出发便嘟噜着个脸,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似的,牢骚满腹:我他妈哪辈子造孽了?咋分配到这么个破×单位!

    为安慰大光,刘天志还专门作了一首送别的情诗,调侃气氛。全诗是这样写的:就要离别亲爱的新娘/去那遥远的深山林场/心里话就像满山小草/却又像小草一样不声不响/新娘猜出我此刻的心情/便投来了亲切鼓励的目光/去吧,你的腿能走遍大小兴安/我的心就随你飞遍丛林山岗……

    该死的刘天志,孩子都死了奶才来,早干啥去了!何大光直后悔没在车站分别的一刹那,将这首情诗念给媳妇听,这他妈眼看就要进山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全队人马不知不觉已深入到红卫林场的腹地,开始安营扎寨。红卫林场地处小兴安岭南麓,隶属东京城林业局。为方便工作,有关部门还专门选派了一名当地的老林业工人,配合小队的工作。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叫马学聪,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将会与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在周队长给大伙作介绍的时候,李义便从上到下对马学聪打量了一番——只见他矮矮的个子,黑黑的脸膛,一笑还满脸褶子,露出两颗大板牙,说是三十五岁,看样子五十三岁都不止。于是,李义便诚心拉住老马的手,毕恭毕敬地说:“老马,我叫李义,今年二十四岁,刚从学校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我就管你叫马叔吧……”

    “不!什么鸡巴马叔,以后咱绝对哥们儿,绝对哥们儿!”不知为什么,李义的话音刚落,马学聪便一跳老高,非要跟李义论绝对哥们儿。刘天志撇嘴笑笑,当胸便给了马学聪一拳,已表示就当哥们儿处了。李义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罢,哥们儿就哥们儿,反正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随地撒尿都没人管,谁还会挑这理儿。

    别说,头一次进山的感觉还真爽。李义发现营地前就有一座地势比较险峻的孤山,家没安好就要去爬。可刚到山脚下,马学聪便骂骂咧咧从后面追了过来:“帐篷没搭好,饭还没吃,你爬个鸡巴毛山?啥好×玩意儿!用不了几天,非累你个蔫头耷拉脑,卵子贴地皮儿……”李义只得随着马学聪去生火做饭。

    晚饭后,趁大伙新鲜劲还没过,周队长决定第二天一早先把离驻地最远的林班线打好,嘱咐大伙早睡早起。所谓打林班线,就是每个林场以林班为单元划分出比较明显的界线。标志点往往都要栽上永久性标桩,分界线除去借用天然的道路、河流、沟塘、山岗外,不明显处还往往需要在大树上用砍刀挂号。

    时值四月中旬,可山里的春天却姗姗来迟。极目远眺,山坳里还到处可见厚厚的积雪。奇怪的是,每当大伙行至一片密林前,马学聪总要咧开他那蛤蟆似的大嘴,哟哟嗬嗬地乱吼一通。这时候,只见数不清的野鸡、狍子和獾狗什么的,纷纷从林中惊起,然后又逃往别处。

    据马学聪讲这叫喊山,目的是吓唬吓唬那些胆小如鼠的草食动物,防备和那些伤人的猛兽突然遭遇。于是,在这神秘莫测的山间小路上,李义和刘天志便毕恭毕敬地跟在马学聪身后,低头赶路。只有何大光不时地小声埋怨:破×嗓子,瞎鸡巴喊啥!

    大约又赶了几里路,队长老周竟突然喊道:“我说老马你搞没搞错,这地方咱们好像刚才已经来过了?”

    “没错,这疙瘩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说话间,马学聪竟有些放肆地掏出家伙撒了泡尿,然后系上裤带扭着肥臀,仍充满自信地朝前走着。

    “去个屁老鸭子吧!我这痔疮都让你给累犯了,你先消停一会儿,等我看看再说……”结果,老周看着地图和航片,自己都憋不住乐了,“我说老马,你这鸡巴向导咋当的,这半天净在这儿驴拉磨了。”

    “能吗?我这老山里人!”马学聪乍一听,还有点尿不叽地不服,经老周再三点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一片鸡爪子岗,中间是一个坡度极缓的山头,这半天他竟以山头为圆心,以山坡的长为半径,领着大伙在这儿画圈儿了。

    周队长嘱咐,此处一定要做好标记,不然以后仍容易迷路。

    天已过午,大伙儿围坐在山脚下的一条小溪边,开始给自己补充给养。

    李义被干粮噎了,忙俯身河边去喝水,竟突然发现一串动物的脚印,忙招呼老马:“哎大哥快看,这是什么?”

    马学聪忙走过去,一本正经地瞅了瞅,慢悠悠地开口说:“这是马鹿的踪迹……你看,这小溪,后边是一面坡的柞树林,我敢说每天的一早一晚,成群的马鹿就会沿着这条小毛道,来这儿喝水。”说到这儿,马学聪手指着脚下的一片空地,脸上不觉又露出了几分的神气,“哼,咱哥儿几个如果在这儿挖一个鹿窖,出不了三天,就准保能逮只活鹿!”

    “真的吗?”李义的面前便突然闪现出一幅优美的图画:夕阳西下,晚霞正红,一只肥硕的母鹿领着一群小鹿,正款款地从林间走来……

    “这大哥还能骗你!哎小李子,你快去跟周队长说说,看咱能不能在这儿挖个鹿窖。如能逮一只活鹿,哥儿几个少说也能弄个千头八百的……”

    “你能有这把握?”刘天志好像还半信半疑。

    “哼,”马学聪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继而小眼睛一瞪又高声道,“不是吹呀,我要是看走了眼,这眼珠子都让你抠出来当鱼泡踩!”

    “行了!”不料周队长此时正在老马的身后,见状连忙催促道,“做梦搞破鞋,净鸡巴想美事……快赶路得了!”

    “可惜了……”马学聪怅然若失,走了几步,忙躲至一旁装成要大解的样子,从兜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钢丝绳,准备在附近下几个套儿。窥视许久,他终于选中了一棵老柞树,心想,不让挖窖,我在这儿下套儿,明儿个一早我自个来遛套儿,逮个活鹿就归我自个儿。正美格滋地胡思乱想,不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不见了踪影。

    李义四顾,不见了马学聪,忙问身旁的大光:“马学聪哪去了?”大光摇头。周队长心下一沉,忙领着大伙一起扯开喉咙大喊:“马学聪!马学聪——”喊了很久,一阵山风拂过,才仿佛从遥远的山那边隐约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哎——我在这儿……”

    大伙凝神屏息,循着这微弱的声音分辨许久,才弄清声音的来源是从脚下一个猫眼似的小洞口传来的。正不知所措,只听忽拉一声,马学聪已举起手中的双筒猎枪,将洞顶的枯枝败叶划向一旁,面前才突现出一个漆黑的陷阱,原来是鹿窖。

    “老马,你先活动活动,看哪儿摔坏没有?”老周不无关切地盯住马学聪问。

    “没啥事。”马学聪扭腰晃腚,在鹿窖里活动了一下手脚,便一个劲儿地吵嚷着快把他弄上去。

    李义和刘天志费了好大的劲儿,将马学聪从三米多深的鹿窖里拽了上来。立足未稳,马学聪竟解嘲道:“才刚我还要在这儿挖窖呢,谁知早他妈有人给我挖好了。”

    刘天志推了推马学聪,又不停地逗他:“老马你真完犊子,成天吹是老山里,咋样?”马学聪是死鸭子嘴硬:“咋样,我说在这儿挖窖,有人早挖好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接着又摆出蛮有学问的架势问:“你们知道鹿身上最宝贝的东西是什么吗?”大伙故意摇头,老马又神气起来:“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是鹿鞭!”接着又白话起吃啥补啥的一套学问。

    大伙说说笑笑地走着,前面出现一个护林员的小木屋,只见缕缕炊烟袅袅升起,一位年轻的妇女正朝屋里头抱柴,那女人竟主动招呼大伙儿进屋歇脚。众人进屋落座后,那女人拿出熏狍子肉和包谷酒款待大伙。李义偷偷打量这女人,发现这年轻女人很美,而且待人热情。李义又发现马学聪眼神飘忽不定,显得有些尴尬。

    李义隐隐地看出,这个老山里马学聪似乎和这个女人之间有点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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