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栋是这次武装起义的重要人物,他被抓住,鬼子如获至宝,三江省警务厅下令把他押送到佳木斯进行审讯。鬼子怕出意外,专门派了一架飞机。
押送刘国栋的警察,二驴子也在其中。
刘国栋戴着手铐脚镣,和二驴子对面坐着。
刘国栋嘴角带着蔑视的微笑,目光犀利地直盯着二驴子。二驴子假装没看见,一直侧着脸。
“赵金贵,你看着我!”
赵金贵是二驴子的大名,平时很少有人叫。
二驴子把脸扭过来,斜眼瞄了他一眼。
“听说你立了大功,当上了队长?”
“咋地,你能当我就不能当啊?”二驴子有点心虚,嘴硬地说。
“你还是中国人吗?”
“我是满洲国人。”
“满洲国人是亡国奴!”
“那满洲国人和中国人有啥两样咋地?”
刘国栋骂道:“你还有脸来押送我?还算是个人吗?”
二驴子歪着脖子说:“是不是人咋地,你去是死,我却活着。”
刘国栋怒喝道:“告诉你,小日本完蛋了,你就是条丧家犬!”
二驴子嘴嘟囔着没出声,低下了头。
刘国栋被押到佳木斯。鬼子认为通江的武装起义是共产党和抗联直接领导的,想要从刘国栋口中得到证实,就把他关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去了手铐脚镣,好吃好喝招待他。厅长北原几次跟他谈话,让他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既可以回县里当警备队大队长,也可以留在警务厅当警务科长。刘国栋每次回答都是一句话:“我不是什么共产党,我就是一个中国人,看着那些无辜的乡亲天天被你们折磨死,我气不过才动的手。”
连续几天,鬼子从刘国栋口里没有得到一句有价值的话,恼羞成怒,对他进行严刑拷打。刘国栋几次昏死过去,醒过来他还是那句话:“暴动队伍是我拉出去的,你们的人是我打死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要杀要剐随便!”
刘国栋被投进大牢,鬼子美名为“矫正辅导院”。这里关押着七八十个通江暴动起义被捕的兄弟。刘国栋看见了宋得水,跟他说:“传话给弟兄们,咱们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就是死了,老百姓也不会忘记咱们。不管鬼子用什么招儿,谁都不要害怕,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由我兜着,与你们无关。”宋得水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放心吧,这里的弟兄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
1945年8月9日的早晨,佳木斯上空忽然响起瘆人的空袭警报声,紧接着传来震动大地的爆炸声。人们惊惶地跑出来,看见天上带着红星标志的飞机成队地掠过,洒下雪片一样的传单。
老毛子昨天对日宣战,今天就打过来了。刘国栋和他的弟兄们抓着铁窗,兴奋地呼喊起来:“小鬼子就要完蛋了!”
鬼子穷凶极恶,要赶在失败之前把刘国栋和他的三十二个弟兄全部处死。
8月10日这天,暴雨如注下个不停,到下午还没有一丝减弱的迹象。鬼子等不及了,把刘国栋他们装上汽车,准备冒雨拉到郊外的万人坑枪决。
汽车走到半路,陷在泥泞中走不动了,鬼子就把他们拉下车,排在路边。刘国栋对鬼子辅导官说:“按照中国人的风俗,我要为弟兄们指冥路!”
辅导官被刘国栋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气概震慑住了,他有点儿不知所措地说:“你们的随便。”
十几个端枪的警察都是中国人,刘国栋蔑视地看着他们冷笑道:“你们还是中国人吗?一会儿朝自己的同胞开枪腿别哆嗦!”他转身跪在临行的兄弟面前,大声说,“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你们先走,等着我,大哥给你们指冥路,西南大路,光明大道……”
枪响了,弟兄们一个个倒在雨水和血泊中。
送走了三十二个弟兄,刘国栋冲他们的遗体磕了三个头,起身对鬼子辅导官说:“来吧,开枪吧,给老子留个全尸!”
五天后,日本鬼子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又过了五天,石全富随抗联教导旅接收失地,来到佳木斯。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条小渔船在松花江上逆流而上。船上装着刘国栋的棺椁,守护在棺椁两侧的是月香和石全富。
月香一定要把刘国栋带回家,一个老渔夫自愿出船。
天空洁净,白云飘荡,江水悠悠地静静流淌。远处的山林色彩斑斓,两岸是已经成熟等待收割的庄稼。多么美好的家园!
看着沿途一个个码头上涌满迎送的人群,听着那充满乡音、震慑心灵的唢呐声,月香把两片合在一起的山核桃放在棺盖上,用手轻轻地拍着,嘴里哼唱着孩子们入睡前经常听到的摇篮曲:
狼外婆跑了,
孩子回家了,
火炕烧热了,
安心睡觉吧,
妈妈守在身边,
不用害怕了……
责任编辑 郑心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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