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西班牙那些在《世界遗产名录》里名声大噪的城市,卡塞雷斯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到达这里以后,你才能深刻地感受到属于西班牙的更为纯粹和更具代表性的东西。
从萨拉曼卡到达卡塞雷斯的时候正值中午,天气一直都算不上很好。每次感觉快要放晴的时候,天又总会迅速地阴沉下来,不时挤两滴雨,但没走几步雨又停了。
汽车站的INFO(资讯室)里,工作人员热情地向我介绍完该如何走到酒店。可惜一出了车站我就彻底晕掉了,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更别提他说的公车站了,还不如走路来得方便。
卡塞雷斯不似那些之前去过的小城镇,哪怕绕错了地方也能很快地找回去。这里的新区几乎是那些小镇的几个大。
当有人看到我拿着地图一脸茫然的时候,还是会主动上前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只不过,看着我手上的地址,他们很快就泄气了。我每次找的住宿地,都是那些让人很难找到的地方。他们最后只能说:“这个地址应该是在马约尔广场附近,你得去那儿找找看。”于是,我很快就从找酒店变成了找广场。虽然这个广场随便问一个人都能给我指出路来,可十分钟后,我还是很成功地再次迷路了——因为我上一个帮助者的好心帮倒忙。
当时她正好和我并肩走了一段路,她发现我手上的地址,就一副很了然的模样用手指着她前面的方向,让我直直地往前走五分钟就到了。可后来我都走了十多分钟了,也没看到一个像广场的地方,甚至就连行人也都越来越少,房屋越建越开。待到我深深感觉不对的时候问了别人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直直往前走,是指与她手所指的完全相反的方向!
于是,我不得不原路返回,重新走回之前问路的地方。
不过,卡塞雷斯毕竟是西班牙曾经的首都,沿路走过,各种超市、酒吧、餐厅、面包店、服装店、精品店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的商品使得街道上人潮涌动,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枯燥和乏味。街边栽种着的树木下有三五成群的人在聊天。因为还处于打折季时段,商店里的服饰依然很便宜,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队,三四欧元一件的T恤随处可见。
有黑人一边坐在路旁乞讨,一边和商店的店主聊天。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因生活的窘迫所带来的痛苦,反而,时时露出的微笑会轻易地感染身边的人,跟着他们笑起来。
走过美国广场的大转盘,西班牙大街旁苍翠的树木遮天蔽日,就连雨水也无法落入。避雨的人只需在里面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等到雨停便可继续上路。绿荫下的喷泉被围成一朵朵小花,各种图案的铜像矗立其中,一直延伸到西班牙大街的尽头。
直到走到一个斜坡的下面,看着宽敞的街道赫然变窄。那就是通往马约尔广场的地方。可一看那窄路我就知道,这地方又是那种一栋房子都能有一个街名的小巷。所以,我只能找人寻求帮助。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遇到了两个穿着时尚的漂亮女学生。
她们讨论了半天,也不知道我住的那个地方,可是,在我都已经“物色”好下一个要问路的对象时,她们居然提出来带着我去找。于是,两个女孩就在旁边商量着带着我一边问一边找路。而我就跟在她们背后,静静地看着她们彼此交流。在听到她们介绍自己才十三四岁时,我不禁感慨!
她们当中有一个甚至已经有了抬头纹。我见她们的第一眼时以为她们已经是大学生了!想不到才这么小!可是,同样地,当她们得知我的岁数时也露出了和我一样的表情,感慨着我怎么那么显年轻,她们说:“我们都以为你和我们一样大呢!”
两个女孩子的性格都很开朗,嘴上始终没有停止说话。年龄问题讨论完了,她们就不停地问我从哪来、去了哪些地方、来做什么等我回答了无数次的问题。
她们说起她们周末要参加的聚会,让我也给出点主意,打扮成什么样子比较好。对于化装舞会这类活动,我没什么经验,帮不上她们的忙,只能摇头。她们看我没什么能帮到的地方也不介意,说着自己的想法,让我帮忙参考。
从西班牙广场到马约尔广场,以直线来走连五分钟都不到。可由于家庭旅馆的标志非常不明显,我们三人硬是来来回回在那里走了好几次。有抬头纹的姑娘在一扇铁门的右侧门柱上发现了一个很小的广告贴牌,H2 Latina Apartments,确定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后,她替我按了门铃。
然后,她们说:“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如果不需要,那我们就先走了。”
住的地方都已经找到,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她们什么,感谢之后就和她们说了再见。
习惯了国内轻松一推就能推开的门,这里的门,按了门铃以后需要自己用力才能推开,而我居然以为那门是没打开的。旅馆老板问我是否来住宿,我说是,就傻不拉几地站在门外面,一直等着老板来给我开门。
而我身后餐馆外坐着的那些人,更是好奇地来来回回打量我。看得我很是不自在,总以为自己脸上或者身上是不是沽了什么东西。见老板久不下来,我还以为是他忘记了,骂着这老板怎么这么不会做生意,于是又怒气冲冲地按了几次,直到他跑下来了,特地告诉我应该怎么开门,怎么进去,我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太笨,和别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卡塞雷斯酒店比较多,游客却相对较少的缘故,这里家庭旅馆的房价通常优惠得让人意想不到。
35欧元的公寓套房,足够睡下四个成年人。厨房用具和洗漱用品更是齐全整洁。电视频道和网络,也是我在西班牙所住过的旅馆或者酒店中最好的。旅馆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的英语不好,所以就把自己的妻子给叫了过来。他们两个人拿着自制的地图告诉我哪里可以买什么,可以看什么。也不管我是否有兴趣,大致讲完以后才留下钥匙离开。
夏日的午后,天气开始逐渐好转起来。浓密的乌云被风吹散,露出洁净的碧蓝天空。房间里因为有空调,温度稍微有点低。可是,一旦打开落地窗户走到阳台上,扑面而来的热气还是会让人有些受不了。
阳光里带着干燥而沉闷的气息,覆盖在城市上空,仿佛是在一瞬间,整个街道上的行人被一扫而空。商店纷纷关门,不再营业。四周寂静得宛如一座废弃了百年的空城。不时有风掠过,楼下树影婆娑。
这样让人着迷。
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02】
如果有人问你:最能代表中世纪时期的欧洲的东西是什么?
那答案一定是神学和城堡。
在那个战争不断的年代,城堡被看做是抵挡侵犯的盾牌。无论哪个时期的统治者,都会把城市建设的重点放在城堡上面。这也就使得卡塞雷斯长年在各种敌对势力的统治下,融合了北欧哥特式、意大利文艺复兴式以及美洲新大陆艺术等不同的建筑风格。
而作为欧洲保存最为完好的古城之一,卡塞雷斯更是几乎完整地保存了中世纪全盛时期的整个风貌,被喻为“纪念之城”。
站在旅馆的阳台上,视线所见范围毕竟有限。可一旦来到宽敞明亮的马约尔广场,这里的热闹气氛很快就把人带回了城市的喧嚣之中。合阶和左侧的餐厅伞下,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酒吧里的摇滚乐与舒缓的情歌相互撕扯。女孩子们在城垣下戏水的笑声在空旷的塔楼下回荡,各种各样嘈杂的声响混合着风,从远及近,不断地敲击着耳膜。
一些游客来到这里以后,并不着急着马上就去古城里走一走,反而是会坐在附近的台阶上静静地看一看蓝天,闭着眼睛眯一会儿,听一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声音,然后,才沿着右侧的楼梯石砖,慢慢走近。
他们说,这就叫做“纪念”。
抽象而模糊的概念。
并非是人人都能体会得到,也并非人人都愿意去体会。
他们对我说:“这种纪念近乎信仰,在你闭上眼睛开始聆听的时候,你就能听到它所要告诉你的一切。”
否则,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纪念之城”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可是,或许是心境不纯吧,我虽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做了.却依然只听到一直所听见的嘈杂声,无法清楚地明白这种“纪念”的意味。于是,我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感受这个城市,也没继续在台阶前停留,转身走过水池,在楼梯口站了片刻就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两个中年男人在石级转弯的平台上休息,左右两边,各靠一个方向,似乎都已睡着。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上去。他们听到我的脚步声,很快地睁开眼睛,抱歉地冲我一笑,起身侧开让我通过。然后,他们又回到原位保持刚才的姿势,好似把这里当成了床,即使没有被子,也能安然入睡。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走过,一眼便看到了通往古城里的弧形拱门。石级侧面的扶手已经锈迹斑斑,墙面上凹凸不平,像被什么东西凿出了大大小小的坑。走近一看,有些坑里居然还有更小的坑,隧道般往里延伸着。
在入城拱门的平台前有几张桌子被摆放出来,像是餐厅,却又没有显示正在营业的招牌和地方。但凡是看着能通过的弧道都被堵了起来。光线穿过塔尖的缝隙照射在桌面上,像是氲起一圈淡灰色的雾气。塔楼就好似浸了水渍的纸板,被晕染得深浅不一。
如果说这世间真有穿越,那么,一旦置身于古城之中,周围赫然被过滤掉的声音就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远离了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回到了中世纪,在土黄色砖头堆积起的沧桑城垣下,轻易地就迷失了方向。
【03】
古城里,不规则的道路网,宽窄更迭着延伸到广场的教堂处。碎石子铺成的巷陌在长年的摩擦下,留下光滑的质感,像是被水冲刷过一样,在日光下闪烁明亮的光泽。
一万两千米长的梯形城墙上,是各种方形的砖头混合着不规则的碎石子拼凑起来的黄色墙面。有些地方被侵蚀得已经深陷,在墙壁的缝隙里,裂开了很长的一道缝,在缝隙的闭合处甚至还奇迹般地长出了一小簇绿色植物。不知其名,更不知生长于何时,却兀自苍翠盛开。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古城,在这座纪念之城里,几乎无人居住。在杂草茂盛的地方,有一些雕塑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雕塑下面的字迹都已无法辨清。
巷陌深处,有游客交谈的声音隐约传来。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说话的并非只是单独的几个人,而是很多人。可似乎是下意识的,任何一个走进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地降低说话声音的分贝,保持着古城的宁静与安然,怕惊扰了沉睡在这些城垣与缝隙里的精灵,不经意间打断这一场属于中世纪辉煌的美梦。
【04】
不知是我运气太背,还是我出门的时间都那么凑巧。即使一大早出门,我还是常常在很多教堂的关门时间才与它们相遇。哪怕我明明算好了时间,但真到达时往往连最后的参观时间段都赶不上。或者就遇上放假,连等待重新开门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在外面停留,放弃对它们更加深入地了解。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教堂所留给我的东西,不仅仅是繁杂恢弘的视觉冲击,甚至还包括了粗糙而干燥的质感,在抚摸着的时候,传递到肌肤深处,与记忆产生共鸣,带着炙热的温度,留下烙印。
我始终相信,我们所遇到的人与事,冥冥之中都不会是偶然。
也许,这一次次的错过,不过是上天给予我的另外一种际遇,让我真正明白,“纪念”所要表达的全部含义……
【05】
古城其实算不上很大,不消片刻就能把它全部走完。在那些错综的巷子里迷路,稍转那么几圈以后,也都能走回之前所走过的地方。就像是同样的一群人,你总是有机会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他们一次又一次。虽然明知在景区里会遇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也依然会为这一次次的相遇而欣喜异常。
教堂外的长椅上:有几只鸽子在午休。此时,有一家美国人在用DV录制着家庭短片。父母让孩子在镜头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对他们的行动有过多的干涉。年幼的孩子早就习惯了父母端着DV跟在他们身后,不时还会停下来自己找找位置,以保证自己能在镜头里。孩子有时看到父母的手晃得厉害,还会皱眉告诉他们该怎么拍,十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把周围看着他们的人都给逗乐了。
从教堂的台阶上下来,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广场的正中央,似乎是骑在马背上的圣女贞德铜像。有几个男孩子研究了铜像好半天,才在铜像下面找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开始吃午餐。
我看着他们拿着简单的面包和矿泉水,吃得很开心。我莫名地也跟着饿了起来,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自己什么也没吃过。于是,我立即走出古城,去找旅馆老板所说的超市。
可是,不知道是我自己眼拙没看到,还是老板所说的超市压根儿就不在我找的方向。她口中所说的“就在马约尔广场边上”的超市,我一连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只能不停地往前走,试图找到一个新的超市。
除了之前从汽车站走来的西班牙大街,我向着马约尔广场另外的方向往前走。那是一片看上去像是新建成的区域,高低起伏的坡路比另外一边的更陡。相同的路程,这边却把人累得够戗。崭新的房屋颜色鲜艳,大多挂着出售的牌子。除了一家酒吧,几乎看不到正在营业的商店。宽阔的路面铁栏外,杂花杂草茂盛生长。不时有老人提着塑料袋购物回来,空荡荡的街角,比起马约尔广场的喧闹,仿佛是一片被脱离和隔绝的城区。若非有各种颜色的野猫和家猫在此活动,这里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生气。
有一只黑猫不知是因为迷路还是好奇,一直跟着我走了好长一段路,待我发觉它在跟着我的时候,我一回头,它又迅速跑开,消失不见了。没一会儿,它又重新跟了上来。
我的心思都放在找超市上,所以对于黑猫的“跟踪”没太在意。好在新建的区域里还有一个小型的蔬菜商店在营业,我几乎是飞奔到里面,迅速买了点吃的,一过收银台就撕开包装开始吃了起来。就在我吃得形象全无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老太太。
在西班牙,即使是很小的孩子,你也能看到她们都化妆了。一般见到,你会夸她们可爱漂亮,觉得她们像小天使一样。可若是你见到的是早已发丝斑白的老太太呢?
你会怎么想,至少,在认识这个老太太之前,我没有想到,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为了买个菜,居然也能把自己打扮到了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地步!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附近的小区里有一个老奶奶,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眼影颜色变幻得让人咋舌。当时我们一见到她,就说她是老妖精,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穿得一点儿也不符合她那个年纪的老太太该有的穿衣风格。
可是,老太太说:“到了这里,要是你不化妆不打扮自己的话,你反而会成为老妖精、老怪物,被人挤对。”
她说:“女孩子追求美丽,那是天性使然,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谁规定只能年轻人化妆,老年人就不可以?”
老太太围着我上下打量了足足一分钟,问我为什么不化妆就出来,一点儿也不懂得展示自己的美。
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打扮上,还不如花时间在逛游上。
她对我这股子随意的态度非常不满,一个劲儿地摇头,说:“女孩子随时随地都要让自己保持美丽。年轻的时候就更要享受上帝给我们的一切,该打扮的时候千万不能随便对待自己。怎么会说‘没有必要’这样的话呢!”
或许是老太太在买完菜以后也没什么着急要去做的事情,她想了想,忽然问我有没有带化妆品什么的。我说带了,就是不太会化。她听完以后,也不管我同意与否,提着菜就说打算跟我回去,要教我化妆。我被她这席话惊住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她拽起我的手,让我给她带路,往我住的地方走去。
都说西班牙人的热情是与生俱来的,可遇到这么一个老太太,有时还真让人有点招架不住。我从来没有把陌生人带到过自己住的地方,毕竟单身女性把陌生人带往居所并不是一个安全的举动。可是,老太太和善的样子就像是儿时陪伴着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老人一样,让人莫名地感到亲切和安心。
看她一脸为我着急的模样,我忽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她,把她带回了旅馆。
旅馆的老板看到我带着一个老太太回来,吓了一跳,从他的眼神里我都能猜得出他肯定在琢磨着我才转了一圈回来,咋忽然就多了一个“奶奶”?
在听我介绍完这个老太太后,他更是毫不避讳地向我表述了他的难以理解,说他遇到的大多数游客都是带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异性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老太太往旅馆带的。
老太太听到他这么说也丝毫不在意,兀自在我的化妆包里翻了一阵儿,然后让我往床边一坐,洗干净手就开始给我化起妆来。
她一边化还一边说:“也不是要参加什么聚会,我就给你化一个生活妆得了。”
本来,我以为她口中的“生活妆”就是那种明明化妆了却让人看不出来的淡妆。可当她化完妆后,我往镜子前一站,差点没吐血。
我说:“太太,您化得也太浓了!”
我眯着一只眼睛给她看,“您这眼线到底是画了多少层啊!”
姑且不说她给我抹的粉,就说眼睛的“烟熏”程度,这要在国内走一圈,指不定得遭多少白眼,说我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呢!
我在房间里找纸想要擦掉一些眼睛上的眼影,可老太太一看我似乎对于她的成果不太满意,笑着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生气地向我强调着美丽是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没关系!
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严肃认真,好像我把眼影擦掉是多么罪恶的事情一样。
她说我要是把这妆擦了,那就是糟蹋自己,不爱惜自己的美丽。我虽然清楚地明白她其实是想让我像她一样用各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的美,可是,到底我还是不太习惯日常生活中把自己打扮得像在舞合上一样。但她的话又同样让我为难,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得把手中的纸团成了一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她,尴尬地傻笑。
老太太似乎是理解错了我这笑的意味,见我不擦了,脸上又重新挂回了笑容。劝说了我几句之后,也没在我这里继续耽搁下去,拿着自己的菜就走了。
直到后来我即将离开卡塞雷斯,我们也没能再相遇……
我想,我终究还是舍不得这里。
所以,临走前,我又一次坐在马约尔广场的台阶上,抬眼看看天空,闭眼聆听掠过耳边的声音,然后沿着石级一步一步走上去。可是,相较于之前我所经过的那些地方,卡塞雷斯的天气算得上是最为反复无常的。
我出门的时候天空都已放晴了,却在我走进通往古城的拱门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雨丝。本来我还在想,如果是毛毛雨,就没必要在意,可这雨势说大就大,断线珠子一般瞬间倾盆而下,像是一场没有来由的哭泣。
平日里,古城人丁稀少,此时更是空无一人,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萧索冷意浸入心底。不过,好在这也只是一场过云雨,很快就停了下来。
古城深处,隐约地听到有吉他和唱歌的声音传来。因为距离远,那些歌声就像是来自遥远时空的低语。起初我以为是教堂有什么活动了,很兴奋地沿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急忙走去。可直到走到Plaza de San Pablo(圣巴勃罗广场)教堂的空地处才发现,那些宛如圣歌一样的歌曲,原来都是出自一个学生之口,和教堂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他就这样随意地坐在教堂侧面的台阶上,看到有人在看他,他也置若罔闻。我实在很喜欢他唱的那些歌曲,于是也不走了,索性走到他附近,听他唱歌。我一直等到他中途休息的时候,看着他敞开的琴包,才试探地问了他听歌是不是要收钱的。
或许他鲜少遇到像我这么不懂行的人吧,听完我的询问后他哈哈大笑起来,说给不给我随意。他说:“有时候,我们唱歌,其实只是想把歌里的某句话,唱给某个人听而已。没有看上去那么多的目的。”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要是立马掏钱给他会显得特别俗气。于是,我把钱包又塞了回去,索性和他提出来交换,他教我唱刚才的歌,而我教他唱中文歌。可惜,我实在太笨,学了下句,忘了上句。他都能把中文歌简单地唱出来了,我却愣是没有办法完整地把他教的歌唱出来,最后只能放弃。我坐在他旁边,听着他唱歌,度过了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段时间。在他的陪伴下,慢慢结束这一场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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