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门外进来的这个男人很瘦，房主很胖。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没有过多的寒暄，默默坐在客厅。
胖男人问：“还没找到夏小冉？”
瘦男人叹口气，说：“没呢。没办法才求老同学你帮忙的。”
夏小冉是瘦男人的未婚妻，已失踪三个多月了。别人给瘦男人出主意，让他到马路两旁的电线杆上贴寻人启事。也有人建议最好到电视台或报社交些钱，看能不能通过媒体把夏小冉找回来。瘦男人只是摇头。未婚妻既然是悄悄地离他而去，他就不想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全城人都知道。
胖男人问：“要是夏小冉不在这座城市里，我就是再想帮你也没辙。”
瘦男人说：“不会的，她不会轻易离开这座城市的。我们在一起谈了两年恋爱，她说她喜欢这座城市，一生都不会离开这里。”
胖男人问：“夏小冉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瘦男人说：“她走之前，我们租好了房子，本来准备要结婚的，我想快些结婚，可她就是不想结婚。她说结这穷婚要多没意思就多没意思。然后，她竟悄悄离开了我。”
两个男人都不再说话。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胖男人狠狠吸了几口烟，他是房主，这样僵着不说话，他好像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只好清清嗓子眼儿里的痰，又亲自为瘦男人点上一支烟。然后，他在瘦男人的脸前转来转去的。转呀转，把瘦男人转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就在瘦男人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胖男人把瘦男人领到另一个房间。转了一会儿，又领他到了一个房间。瘦男人也查不清胖男人的这套别墅到底有多少个房间。就在胖男人又打算领他再到楼上的房间转转时，瘦男人瞟摆手，示意胖男人不要再领他转了。
瘦男人转得晕头转向了。
瘦男人想不明白，胖男人到底要这么多房间干什么。
瘦男人一屁股坐在博古架跟前的椅子上，那架势是在告诉胖男人：我累了，不想再跟着你转来转去了。
胖男人对瘦男人说：“既然你说夏小冉不肯离开这坐城市，没准是被哪个男人包起来了，不然她不会一连三个多月不露面。这样的女人不娶也罢。”
瘦男人心有不甘，说：“就算她嫌我没房子没车，我都认了。但我要她当面对我说清楚。我一定要找到她。”
胖男人又轻轻拍一下瘦男人的肩膀，说：“你喜欢不喜欢搞收藏＇？”
瘦男人说：“喜欢，可我现在没心思，再说我也没有经济基础。我连快要到手的女人都守不住。我就弄不明白，夏小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看看，都说人心换人心，她不该这样对我。”
瘦男人一脸的苍白，一脸的憔悴，他把手里吸剩下的半截烟揉碎，攥起来，然后重新揉碎，再紧紧把烟丝攥在拳头里。爱情把这个痴情男人折磨得苦不堪言，心力交瘁。他平时很少求人的。如果不是为尽快寻找到夏小冉，他是不会求同学帮忙的。胖男人在电话上曾答应过瘦男人，只要有人肯透露夏小冉的下落，他作为同学，愿出一万元钱奖励肯透露消息的人。胖男人还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瘦男人不得不来表示一下谢意。
胖男人小心翼翼地从博古架上把那个价格不菲的青铜牛拿下来让瘦男人看。胖男人把这个有一个桃子那么大的青铜牛托在手掌心里，他对瘦男人说：“别老想夏小冉的事了，大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胖男人劝完，就双手举着那个惟妙惟肖、形象逼真的青铜牛在瘦男人的眼前晃来晃去。胖男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瘦男人听。他说，牛这种动物，最爱吃草。它为什么要吃草？因为如果草不被牛吃掉，草就会慢慢地老去，慢慢地枯萎，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如果草在很嫩的时候，就把自己奉献给了牛，那么，牛吃掉又嫩又香的草后，就会把牛粪奉献给草。于是，孽又会在牛粪的滋补下，更加的旺盛，这就是爱情……
瘦男人走的时候，胖男人一直把瘦男人送出门外，又让司机开过车来，当瘦男人快要关车门的时候，胖男人亲昵地拍了一下瘦男人的肩，然后就向司机挥挥手，回身关严了房门。当胖男人回到房间，站在博古架前时，发现夏小冉已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夏小冉就坐在刚才瘦男人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胖男人哪里知道，这个正在被他秘密包养起来的女人，就在刚才他出去的时候，已悄悄给另一个男人打了电话。下个月，她就要被那个男人包养起来了。她在电话里对那个男人说：“有人要出一万元奖金打探我的消息，希望下个月我们合作愉快，我住的地方要绝对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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