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是个什么娃-苏眉和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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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利文走到余珍珍家时,李光荣和余珍珍都已经到了,三个人理好了牌,单等着苏眉。余珍珍家新房子里的大挂钟敲响了九下,苏眉还没来。

    余珍珍看着杨利文说,这个苏眉,在城里过好日子过惯了,天天早上都要睡到九十点,你说她是么子命哪,硬是有福气。她说着呵呵地笑了,笑得胸口两个奶子一送一送的。

    李光荣也嘿嘿笑着说,这也不稀奇,我们瓦庄的女娃子还是暗地里做,你没听说啊,隔壁的窑庄,那些女人都集中在一个地方,一条街上都是窑庄的女人,他们的男人在外拉皮条,女人就负责接客,窑庄的二狗就靠这个在家里起了三层大楼房,过年回来后,又把妹子妹夫带出去了。

    苏眉踩着上午叫得正响的知了声,打了一顶小花伞,进来了。她一进来,余珍珍和李光荣就闭了嘴,可又像掌握了一个大秘密似的,嘴是闭了,眼睛却瞄一眼苏眉,又马上避开了,相互看看嘴角挂着笑。

    苏眉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背后在说她什么。苏眉就盯着他们看,眼光不躲,直看得他们慌乱地避开了,她才收回,从鼻孔里哼一声。这一招还是以前的一个要好的姐妹教她的。她说,那些男的女的要是对你好奇,你就这样,目光要冷,冷得像刀子。

    这样的目光果然让苏眉少受了不少人的欺侮,来夜总会的男人们,有时候占了便宜又不想给小费,苏眉就先是柔柔软软地尽那男人胡来,让男人欲罢不能了,她就会在两眼里射出两把刀子,砍向男人,大多数男人都会爽快地掏钱。因此,苏眉在那个夜总会里收入是不算少的,当然,在那里她不会叫苏眉,可能叫张梅李丽什么的。

    如果不是碰上那个老金,苏眉现在有可能还在那个夜总会里,白天陪自己睡觉,晚上陪别人睡觉。老金是她的常客。老金第一次来,就看中了苏眉,在包厢里,他要了啤酒,让苏眉陪他喝。苏眉很听话地陪他喝酒,然后跳舞。包厢里灯光暗暗的,老金抱紧了她。苏眉知道他想做什么,就跳着跳着,跳到墙边,要把灯熄了,可老金不愿意,老金带着醉意贴在她耳边说,小姑娘,我不要关灯,你长得真像一个人。苏眉也就算了,这样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可是后来,老金隔三岔五地来,来了就点苏眉的单,给的小费也大方,苏眉就好奇地问他,我真的像你的初恋情人吗?老金抱着她,摸着她的脸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初恋情人哪?苏眉在他的怀里扭着说,男人印象深的不就是初恋情人么?我说的对吧?老金就笑,把苏眉使劲地压在身下。

    时间长了,苏眉知道老金是个老板,老金这人也怪,他不像别的老板喜欢包个二奶养个小蜜什么的,他说,我是个爽快人,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包二奶多累呀,苏眉你看我这样多好,没有麻烦,我这个人就怕麻烦,做生意就够麻烦的了,还要搞个二奶来麻烦自己,真是脑瓜进水了。老金干干脆脆地来,来了就干干脆脆地干,干了就干干脆脆地掏钱走人,一个月总要来个两三次。那段时间,因为老金的带动,苏眉存折上的数字像越集越多的蚂蚁爬向了蚂蚁窝里。

    有天晚上,下着雨,街上的灯光在雨中迷迷离离,行人稀少,夜总会里生意清淡。苏眉坐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忽然,老金来了,老金明显喝多了,酒气冲天,他把苏眉往怀里拉,一张热烈的充满酒气的大嘴凑上来。苏眉把脸往旁边一扭,她有些恶心,她推了推老金,平常她也这样推过老金的,老金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捉她的手,可是这天晚上,老金却发怒了,老金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把苏眉打得向后一仰,差点跌倒在地上,老金指着苏眉说,臭婊子,在我面前装清纯,他妈的不照照自己,反而嫌起老子了。老金越说越生气,也不知道老金哪来那么大的气。老金一生气,苏眉就不敢生气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凑上前去,让老金动手。老金在她身上动着动着,忽然一下子吐了一大摊在她的床边。一股腐臭气味在房间里弥漫,越来越浓,像要爆炸一样。

    老金动了一会,就睡了过去,打起了呼噜。苏眉看着老金,他的身子还是光光的,肥胖的肚皮一鼓一鼓的,两腿之间的那个家伙缩成一个小蚯蚓。

    苏眉捂住嘴,打扫起来,透过窗外红红绿绿的灯光,苏眉觉得打着呼噜的老金一下子变得那样丑陋,她摸着腮帮上火辣辣的地方,尽管挨这样无缘无故的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小姐哪有不挨打的呢,可由着这个自称对你好的人来打,苏眉还是非常气愤。

    苏眉扫到床头的时候,看见老金的口袋里鼓鼓的,那是老金的钱包,她知道老金的钱包是进口的鳄鱼牌,里面有现金,还有银行卡,每次完事后,老金都是呵呵地笑着,从里面摸出几张塞到她的胸口。苏眉停下来,看着那个口袋,口袋洞开,像一个老鼠洞,苏眉好像听见里面小老鼠吱吱的叫声,她手往洞口伸去,捉出那个黑色的家伙,打开来,有一叠纸钞,里面的夹层有张工行的牡丹卡,苏眉看着就要把它塞回去,忽然,她看到夹层后还有个小小的通讯簿,苏眉看看,也就是一些号码,有一行细细的小字,仔细看是几个奇怪的数字,前面单写了一个“工”字。苏眉看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她想,这个老金看来和她的习惯一样,苏眉也把存折上了密码,可她怕自己记不住,就单独在本上记下了存折的密码,农行的就在前面记个“农”字,建行的前面就记个“建”字,后面才是号码。

    苏眉再看看老金,老金还睡得像一头过冬的熊,苏眉忽然抽出了卡和钱,放在自己的小包里,她对大堂里的领班说,客人要加点,要吃东西,她帮他去买一下,说着还对领班笑笑。

    苏眉奇怪自己一点也不慌张,她还在大堂前的镜子里把自己照了照。

    出了大堂,苏眉才狂奔起来,她找到工行的自动取款机,输进了那一串数字,果然,钞票哗哗地流淌了出来。苏眉分几处取了五万块钱后,打了个的士,赶到火车站,她算得真准,要不了一会,一列火车就会把她送回她的老家。

    苏眉决定在家休息半年,这是老金给她放假呢,坐在火车上,苏眉就让自己彻底把老金以及老金所在的这座城市忘得精光。

    和杨利文一样,苏眉对麻将场上的这点输赢是不在乎的。不过,人就是这样,只要上了牌桌,就总是想赢,赢的感觉当然好了。他们几个人中,苏眉发现,李光荣是最在乎输赢的,连输了两牌,他就坐不住了,一会子咂嘴,一会子把牌很重地砸在桌上,两手把大腿直拍,再有几牌不和,摸到了一张好牌或听了牌时,他就手脚都会发抖。余珍珍好像麻将瘾最大,她自己也说,我这个人,麻将煎水都能喝下去几大碗,但她有一样,就是话多,她一会子骂李光荣牌出错了,一会子怨苏眉牌没洗开,可是她不怎么骂杨利文。其实,杨利文玩得好,别人一出牌他就知道你要什么,和的是什么,就是这样,他还是不露声色,赢了他笑笑,输了,哪怕一上午不开一牌,他还是那样笑笑。苏眉很喜欢看杨利文淡笑的样子,杨利文的眼神里好像埋藏着许多东西,有一些无所谓,有一些懒洋洋,又有一些迷惘,像雨天的鸡找不到窝,瞪着眼看着面前的风雨不知所措。

    那天,苏眉的手气不好,和了前两次小牌后,就一直不和,有一牌,她几乎一上手就听牌了,可是抓了四圈,还没抓着要的那张牌,反而放炮让余珍珍和了。苏眉心情有些不爽,虽然表面上她没有表现出来,可这也实在是太背了。快要下场的时候,轮到苏眉坐庄,她也听了牌,可又是抓不着牌,桌上的牌都快抓完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抱着自己不开牌也不要让庄家开牌的决心,牌看得很紧,苏眉只得叹气。

    轮到杨利文出牌了,苏眉感觉杨利文抬起眼睛看了她一下,突然就甩出了一张七条,这张七条一直没出来,苏眉刚好碰过来,再出一张,又被李光荣对上了,李光荣打出了一张,正是她要和的那张,和了!苏眉哗地推倒了手中的牌,高兴地笑着。她抬起头来,却正迎着杨利文的眼睛。

    一边的余珍珍叫起来,杨利文,你打的什么牌?你是把庄家救活了啊。余珍珍这样说着,眼睛却看着苏眉。

    苏眉马上明白了,果真是杨利文送了她一个人情,那张七条是杨利文有意放出来的。她就又看了一眼杨利文,却发现杨利文也在看着她,两个人就像有了默契一样,这一眼,让苏眉的心突然地跳了一下。

    再打牌时,苏眉的手和杨利文的手像两条鱼,不时会游到一块去,苏眉觉得杨利文好像是有意的。实际上以往这样的事也是常有的,在牌桌上,手碰手是免不了的,就好比睡在一个被窝里的夫妻身子也常常挨在一起一样,苏眉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出这样一个比喻,但是有了这样的发现,他的手和她的手挨在一起时,她竟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苏眉想,夜总会里那么多次被人搂着,她也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牌再打下去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实际上苏眉也没有具体想什么,脑子里像真空。有一下,她的牌掉到了桌子底下,她低下身子捡牌时,看到了杨利文的腿,杨利文穿着牛仔短裤,腿上长满了黑密密的汗毛,此后,她的身子就不听指挥了,她在下面用膝盖碰他,有时碰到就离开,有时碰到了就粘在一起,她有一点紧张,好几次出错了牌,被余珍珍大骂,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她只偷偷地看着杨利文,可是杨利文还是不动声色,一样地抓牌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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