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每一个成年男子都可手举玫瑰,向心爱的人表白。每一个离家出走的人,都会在北屋种上忘忧草,像讨女孩欢心一样宽慰母亲。
这是个多年生的草木,一经种植,自行扩散,无须费心劳神。假以时日,就是片片繁茂的绿色了。
忘忧草的叶片基生,狭长带状,下端重叠,向上渐平展,色浓绿。
它的花葶长短不一,花梗粗质短平。花茎自叶腋抽出,茎顶分枝开花,花开多朵。颜色有淡黄、橘红、黑紫。
而北方的忘忧草常见的是开黄色花朵的,花蕾期有时可见顶端稍带淡淡的黑紫色。花形漏斗状。花瓣长舌状,粗壮肥厚,绕花心整齐排列,像营养丰饶的中年妇人,温柔敦厚。
忘忧草花性如木槿,是非常短命的花朵。每朵花都只开一天,所以自古就有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的说法。
很多人都是趁花未开就摘下花骨朵,当作菜蔬的。像这种既可观赏,又可取食的植物,是小镇居民最喜欢的。村里的河水边,谁家门口的小树林、菜园子,四处都可寻得它的身影。
忘忧草花开的时候,正是阳光正好的春夏之际,花骨朵饱吸阳光雨露,长得很快。若想食其鲜味,定要注意采摘时间。
我喜欢用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花骨朵做菜,最好是花朵将开未开的时候,将花朵采下,去梗,沸水焯熟,配以当年新蒜做成的蒜汁,辅以个人口味的调料。肉质的花朵,饱满的新鲜汁液,咬一口鲜香甜美,暖化人心。
若错过了鲜花,还有干花聊以慰藉。
忘忧草的干花是北方喜庆节日尤其过大年必不可少的一种干菜。
干了的黄花菜炖肉最为出色。不仅能激发荤肉清香,亦能让自身口感娇嫩。干菜在火与肉荤的作用下,吸足水分,纳遍荤腥精华,重新恢复活力,不仅鲜香,还劲道有骨性,让人念念不忘。
比之黄花菜的干菜,新鲜的黄花菜也是可以食用的,但其个性倔强,不可生食,去其毒性亦是考验厨师的第一个步骤。
新鲜的黄花菜有毒,其花瓣成分含有秋水仙碱。秋水仙碱本身无毒,但进入人体代谢,其代谢物有毒。
秋水仙碱必须在60度以上水温烹煮半个小时以上才能去其毒性。吃新鲜黄花菜不能心急,一定要煮到火候,或者等待太阳晒干,也能解其毒。
不过经过亲身试验,即使不经特别处理的新鲜黄花菜,若食用量不大的话,也是无大碍的。
和新鲜黄花菜一样,小镇常见的鲜物需要耐心的还有青色西红柿、四季豆。它们生涩的鲜货,都需要时间烹煮才能变得温驯。就像生性倔烈的女子,需要慢慢打磨才能变得平和。
而另一类是水煮无法去除毒性的,那是烹煮的禁区,比如野生的毒蘑菇、发芽的土豆、长霉的生姜……
对食物的敬畏也是对自身的敬畏。
除此,黄花菜还有一个极其文艺的名字,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萱草,在国画诗词里常常可以见到。
萱草登得厅堂,黄花菜入得厨房,忘忧草释得心怀,这是一个绝对的闺秀。
当其开放、鲜美时切起,随手插在花瓶里,又是小镇家家都有的小景致。
它的美落落大方,它的滋味,鲜干有别。它的一切让人产生联想,自古就连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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