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爽心里挺郁闷。
这天，牛爽带领战士们进行体能训练，似乎为了宣泄自己的郁闷，他腋下夹着废弃的轮胎爬楼梯，发狠地奔跑，把战士们都甩在身后了。他刚爬到楼顶，警报响了，听到值班员喊，火灾，1号车、2号车、3号车、4号车、5号车，出警！
牛爽丢下轮胎朝楼下跑，等到他跑到车库的时候，耿健已经换好消防服了。牛爽忙问什么情况，耿健面色严肃地说，重大火灾！
刺耳的消防车警报声传到茶馆，正在为客人服务的杨淼，快步走到窗口，当她看到5辆消防车从大门口鱼贯而出的时候，心里一沉。5辆消防车一起出动？肯定出大事了！
杨淼开上自己的车，跟在消防车后面，在拥堵的马路上左拐右拐的，终于赶到了农贸市场。从农贸市场的大棚内冒出的浓烟，已经遮天蔽日了，不时地有爆炸声传来，人们纷纷逃散。
耿健跳下消防车，命令牛爽带几个人勘查现场，他从身边逃散的人群中，抓住了一个女孩，焦急地问，市场管理员呢？
女孩摇头，惊慌失措。
耿健又问，你是从里面跑出来的，知道里面什么地方起火了？
女孩说，屋子、里面的屋子起火了，连成一片。
耿健觉得火情严重，立即抓起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请求支援。这时候，牛爽摸清了火灾的情况，跑到耿健面前，说坏了，他娘的坏了，大棚里面的屋子都起火了，怕是没救了，听说有四五十人被封在里面。
耿健吃惊地说，什么？有四五十人？方位摸清楚了？
牛爽说，大致方位知道，在东边。现在我们的“大炮”不敢用，棚子经受不住，“大炮”打上去，压力太大，一家伙就能把大棚轰垮了，用高压水枪又不管事。耿健瞅着大棚，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内攻，进入大棚内，使用泡沫防火剂。牛爽摇头，说不行，你看烟的颜色，已经到了最大燃点了，很快就要喷发出来，大棚随时都可能垮塌，太危险了！
耿健扫视一眼身边十几个战士，突然高喊，同志们，现在有四五十名群众被大火封锁在棚内，必须采取内攻战术，尽快解救他们。我经常跟你们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战士齐声高喊，消防战士，以命换命！
耿健说，好！现在就到了以命换命的时候了，牛爽，你带领二班、四班，在外面支援我，一班、三班，跟我内攻！
战士喊叫，内攻——!
耿健抓起高压水枪，牛爽愣了愣，突然冲上去，夺下耿健手中的高压水枪说，耿健，你在外面指挥，我带队内攻！你他妈干好自己该干的事！
说着，牛爽已经冲进棚内。
耿健喊，一班长，水枪掩护牛爽！掩护牛爽！
一班长抓起一杆水枪，紧紧跟在牛爽身后，冲进大棚内。耿健刚要朝前跑，突然看到冲过来的杨淼，愣住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躲一边去！
杨淼说，毛巾，给你湿毛巾堵住嘴！
耿健顾不得说话了，猛地推了杨淼一把，把她推出很远。耿健抓起水枪，带领战士从窗口朝大棚内注水，降低温度，给在里面救人的牛爽提供援助。过了三五分钟，就看到消防战士把群众陆续背出大棚。
一个战士身上着火了，在大棚内大喊，快，朝我身上喷水！
耿健发现后，端着水枪冲进大棚内，对着战士身上的火焰射击。
突然间，大棚轰地一声垮塌了，人群发出一片惊呼。
杨淼傻傻地睁大眼睛，好半天才喊叫起来。耿健！耿健——
过了片刻，耿健背着一个老大娘，从火海中杀奔出来。几个战士跑过来，接过老人送到了救护车上。杨淼看到耿健出来了，急忙冲过去，再次把湿毛巾递给耿健。
耿健问身后的一班长，大棚内肯定没人了？仔细检查了没有？
一班长说，检查了，牛班长挨个屋子检查了两遍，肯定没人了……唉，牛班长呢？牛班长没出来？
耿健一愣。什么？牛爽没出来？
耿健看了一眼垮塌的大棚，从一个战士手里抢过水枪，大喊，一班长，掩护我！耿健喊叫着牛爽的名字，冲进了垮塌的大棚，一班长端起高压水枪，跟在耿健身后。战士们都跟着冲进垮塌的大棚。
一辆越野车急速驶来，车上跳下支队长和政委。随后，赶来增援的消防车鸣叫着开进现场。
支队长和政委看着眼前的景象，呆立。
牛爽牺牲后，耿健才得知牛爽儿子的病情，内心非常愧疚。为了给孩子凑钱做手术，他在中队组织了一次捐款活动。三十几名战士整齐列队，站在捐款箱前，旁边还站着一身黑色衣服的杨淼。
耿健站在队列前，神色凝重。他说同志们，我对不起牺牲的牛爽，对不起大家，前几天牛爽跟我请假，我疏忽大意，没有仔细了解他为什么要急着回家，作为中队长，我失职！牛爽牺牲后，我才知道，他三岁的儿子在医院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费需要30万，这不是个小数目，虽然我们的捐款，只是杯水车薪，但哪怕你们捐出一分钱，也算是跟牛爽做了一场好兄弟，剩下的钱，我耿健去借，就算是卖血，我也要给儿子凑齐手术费！
战士们依次走过去，把手里的钱放进捐款箱。气氛很压抑，有人轻声哭泣。然而就在这时候，警报突然响起来，值班员在喇叭里喊，开锁！开锁！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用问，又有群众丢了钥匙或是把钥匙锁在屋里了。要在往常，听到警报声，他们就会朝车库奔去。但今天，他们听到“开锁”的警报，似乎带有一种情绪，故意站在那里没动。
耿健感觉到了这种情绪的蔓延，他突然怒吼，你们聋了？没听到警报！出警——
一班长反应过来，朝队列内喊，王浩、张大勇，跟我开锁去！
两个兵跟着一班长快速跑去。很快，院子里传来消防车警笛的声音。屋内的兵们就在警笛声中，继续默默地捐款了。
杨淼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泪水，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惜她卡上只有12万块钱现金，距离30万手术费还差很多。
杨淼回到茶馆叹了半天气，终于下了决心，把自己的茶馆转让出去，凑齐了30万现金。当她把30万的银行卡放在耿健面前的时候，耿健吃惊地张大嘴，问她哪来这么多钱。杨淼平静地说，我把茶馆转出去了。耿健说，你不是要靠这个茶馆养老呀？杨淼说，先别想这么多，给孩子治病要紧。耿健说，你一分钱都没有了，以后怎么办？杨淼笑了，深情地看了耿健一眼。
以后，我有你。
耿健愣住了，他发现杨淼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我？
杨淼用力点头，嗯。你养我。
你不是说，男人靠不住吗？
杨淼说，你靠得住。你对自己的战友都这么重情重义，更不要说对自己的女人了。有了这样的男人，就拥有了一切！
耿健后悔地“嗨”了一声，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儿子治病的钱，我们消防总队全解决了，我们总队长政委说，就是再多的钱，我们消防总队也出得起！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把茶馆转让出去了？
杨淼看着耿健，满眼泪水。真的？快，跟我走！
耿健说，干什么？
杨淼喊，去把茶馆要回来！
耿健说，转让出去了，能再要回来？
杨淼说，我给人家磕头都行，这个茶馆对我太重要了！
耿健说，你不是有我就行了吗？你还是看重茶馆！
杨淼说，傻！从茶馆窗户，就能看到你们的院子，我要在茶馆守着你！
杨淼拔腿就朝茶馆跑，穿过马路的时候，她从往来的车缝中闪来躲去的，非常危险。耿健很为她担心，焦急地喊她，她却似乎没听到。耿健急了，上去用力拽住她的手，她一个趔趄，倒在耿健怀里，顺势拥抱了他。
两个人就在马路当中亲吻起来。过往的车辆都停下来，摁响了喇叭。他们两人仿佛没有听到，像两根藤一样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责任编辑李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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