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平青诅咒着别人,也诅咒着自己,悻悻然扔下手中的《法学》教材,年轻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困惑和迷茫。大学没考上,工作找不到,做买卖折本,打小工要不下工钱……连喝凉水都塞牙!
可看看那些腰缠万贯的大亨,颐指气使的权贵,趾高气扬的无赖,哪一个是有才有德的?可他们哪个不比你活得潇洒自在!这是为什么?生活难道就这样不公平么?于是,年轻的心变得冰凉了。于是,便腹中转轮般地诅咒这世上的一切,乃至自己……
法律不是很走红么?当个律师也不坏,可这又驴年马月能实现呢?
他慵懒地踱出户外。
街上骄阳似火,把每一个活物都烤得打着蔫儿,店铺的每块玻璃,每个把手都闪着刺目的光;各种声音都仿佛刚从油锅里炸过,干枯、腻歪、蹇涩。蓦地,对面胡同口,一个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匆匆打开门进楼去了,却忘了拔插在锁孔里的钥匙……
那把铜质钥匙在阳光下闪着黄灿灿的光,那般醒目,那般诱人,那般叫人浮想联翩……
她家很有钱,而那些钱并不完全是靠汗水换来的……
他没加思索,急步走向对面的商店,买了一块橡皮泥,看看左右无人,一手拿着橡皮泥,一手刚要去拔钥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吓得他魂飞魄散,头也不敢回,撒腿就跑。
几年过去了,他终于凭着自己的努力在法院的一次招干考试中名列榜首,成为一名职员。没几年,又因工作出色而被提升为法官。
他经手的第一桩案子是个盗窃案。案犯在短短的数年里作案几十起,价值数万元,是个累犯、惯犯。
一定要严惩,一定要判他重刑!他咬着牙想,对这样贪婪的家伙绝不能心慈手软!
罪犯被带上来了,光光的头,灰灰的脸,呆滞的目光,木讷、恐惧、畏缩,跟他的年龄一般大,可是……例行的询问,罪行确凿,供认不讳,只须依法判决即可。
忽然,他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罪犯犯罪的动机和第一次犯罪的情况……
木讷的嘴被打开了,随着他低沉的、断断续续的叙述,他听得脸都白了,一股寒气从后背直窜向他的头顶,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他似乎仍不甘心地再次问道:“你是说你咳了一声?”
“对,我在他身后咳了一声。”
这句并不重要的话,却象炸雷一样响过他的头顶,他的头一阵眩晕——如果……当初……
他不敢想下去了,冲法警无力地挥挥手说:
“带下去吧。”
他踉踉跄跄回到办公室,一下跌坐在沙发里,望着苍白的顶棚,突发奇想:这世上的人是不是都该接受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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