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喝后,拿着赠票去一个桑拿中心洗了澡,睡了一会。出来后我们去盛燕燕学校。今天是星期六,她不上课,我们去她宿舍楼。在楼下,我叫住一个女生,请她帮忙去喊盛燕燕。这个女生恰巧和她是同学,她说:“她转学回老家了?”
我一惊:“怎么了?为什么?”
“不太清楚。”她淡淡地说。
“什么时候?”
“两个多月了。”
我异常地失望。她怎么会突然转学回老家呢?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总不会是和我做爱后怀孕了吧?不可能啊,当时我们用了避孕套的……
出了校门,我们一时没有去处,倍感无聊。我随手掏出手机,给董媛打电话。我并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只是无聊时习惯性地给她打电话,说我多么多么想她多么多么爱她,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这对我不但毫无损失,而且有许多好处。可是铃响了好几声,她都没有接。我挂了之后,又打。响了十几声,仍然不接。
她居然不接我的电话!我突然火起来,猛地挂上电话,骂了一句。
“也许手机没在她身边,她没听到,过一会她肯定会给你打回来的!”张殿权劝慰我说。
“她神经病!……”我想接着骂,又觉得没劲,住了口。
我们俩沿来时的路步行往回走,边聊扯一些有聊无聊的话。但是我心里一直期待着董媛很快就回电话来,好让我堵塞烦乱的心平静下来,可是半个多小时后她依然没有回电话。我的心绪更坏了,忍不住又掏出手机给她打。响了十几声,仍没人接。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我也不愿去想,连续给她打。打到第三遍时,终于她接了电话。
我劈头盖脸就责问她:“给你打了那么多遍电话,你没听到吗?不接也不回!”
“什么时候?我没听见,我的手机在包里了,而且我没在这屋。”她说,又问:“有事吗?”
她最后一句话惹了我。她前面的话语气正常,最后一句语气却十分生硬,好像在做什么事我打扰了她似的。我语气也不友善了:“你说有事吗?”
“你怎么了?”
“我怎么怎么了?”
“你干什么?”她觉出我的语气不对,变温柔地说。
我的心也稍感安慰,故作扭捏地说:“不是想你了吗?你不接电话,以为你怎么了呢。”
“刚才我和小婶几个人在外面包饺子呢,没听见电话响。”她又轻声问:“没什么事吧?”
我说:“没有。”
她说:“那,挂了。”
我说:“好。”
但是我仍手持着话筒,让她先挂。可是不知怎么搞的,她的手机并没能挂断,这时她妈从外面进来了,问她谁的电话。她说:“是严省,他烦人得很!啰哩啰嗦的!”然后出屋了。
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背后居然会这么说我!我胸中突然火冒三丈:妈的,她什么东西,居然挑剔、厌烦起我来了!这时,我又忽然想起她父亲要我签字的那份协议,一种受了巨大侮辱的恶心感像海潮一样扑过来,让我站立不稳,浑身颤抖!我挂了电话,立即又打过去。我非骂她个狗血喷头不可!
可是,手机好像藏在一个地下五十米的地方似的,没人接听。
我骂骂咧咧,只得挂上电话,然后又给李召猛打电话,问他认不认识有点儿“疯”的女孩,叫出来,我请客,大家玩玩。他说他联系一下看看。我说了和张殿权在哪,叫他过来。他说好。
李召猛联系了好几个,但全他妈跟商量好了似的,都有事。我异常失望,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跟我作对。李召猛挂了最后一个电话,我的心失落得无以复加。天色渐暗,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了。我说:“走,喝酒去!”
刚到饭店,我的手机响了,是董媛打过来的。我报复地不接。
响了很长时间,她挂了。过了两分钟,我们开了啤酒喝了一杯后,她又打过来。
我接了。一开口,就恶声恶气:“干什么?”
“你半个多小时前又给我打电话了?”
“打了。干什么?”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声音?”
“我想什么声音就什么声音。”
“你莫名其妙,谁惹你了?你刚才打电话我不是在外屋包饺子吗?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你他妈才小心眼呢!”
“你,你,你骂我?”
我厉声责问她挂电话后说了什么。她说什么都没说。我毫不留情地把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问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你们董家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家别他妈看不起人!我警告你,你们家的‘事’我都知道,惹火了我,我敢告发你老头!妈的,有什么了不起!”
说完,我啪地就把手机挂了。然后,我关了手机,和张殿权、李召猛放开肚子狂喝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还睡着,连续不断的拍门声把我吵醒了。我蓦地坐起来,立即意识到:坏了,可能是董媛兴师问罪来了!
我开了门,正要装嬉皮笑脸怀柔她,可定睛一看,愕住了。董媛和董媛父亲、母亲三个人怒气冲冲、面孔极其严厉地站在门口,董媛母亲的脸更是狰狞、恐怖。
他们进到屋里,厉声地责问我昨天怎么会和董媛那么说话,并质问我要告发董媛父亲是什么意思,我究竟想干什么。董媛母亲虎视眈眈,恨不得往我身上砍几刀,说:“我们家对你哪点儿不好?你耍什么耍,你有什么证据?你以为你是纪委的,你说的谁都听?我看你这孩子不地道!你是不是没事找事,你要不想结婚就不结,你以为自己多好似的?我告诉你,追我们闺女的多了去了,比你长得好的,比你家庭好的,多得很!你说,你想干什么吧?”
董媛呜呜地哭。
我知道我闯了大祸了!我心里慌慌的,不知所措,我装出凄苦的样子,说:“我没什么意思,我也不可能有什么意思。您二老对我这么好,我和董媛感情那么深,都要结婚了,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是喝多了,话赶话说出来的,并没有什么意思。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这样了!”
我解释,保证,可是他们不原谅我,说:“这事不可能这么算了,你说的话你要负责任。而你现在又负不了责任,你给你父母打电话,无论他们多忙,都得来一趟,跟我们解释清楚!”
董媛父亲听了我的解释稍宽慰了点,但也坚持我父母必须来一趟:“当着你父母和我们的面保证。”说完,又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平时看着还挺聪明的,怎么能昏头说出那些蠢话?”
他们要我当面给我父母打电话。这是一件很丢丑的事,我当然不愿打,可是我不打他们又不肯。我父母接了电话,听说叫他们来一趟,很奇怪,就逼问我是不是又“作精”干坏事了?我简单地说了下情况,没等我说完,他们就骂起我来……
我父母十点多赶来后,一边骂我一边向董媛父母赔礼道歉。在等我父母来的这一个多小时里,我态度极为诚恳、低三下四地反复解释、认错,渐渐地软化了董媛及其父母。他们想想我不可能真要告发董媛父亲,我只是因为董媛不接电话、接了电话又说我讨厌,喝了酒一时冲动才说出那句话的,也渐渐平和了下来,不再说什么。只是要我当着我父母的面向他们保证,我以后要好好对董媛,不准骂她,更不能打她,好好过日子。
我看董媛一直都泪眼婆娑,也十分心疼,就按她父母的要求做了郑重保证。
我保证完后,董媛父亲又怜惜地责备我:“你看看你这小孩,马上就要结婚了,结过婚以后不用你爸妈操心,我就会找人、找关系提拔你‘上一层楼’,你还这么不稳当!以后,你记住你今天发的誓啊。不然,我可不饶你。”
“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对董媛好的。”
我父母也骂我:“你这孩子天天不想正经事,惹事生非!媛媛这么好,你还惹她生气?你整天折腾什么劲儿呀!”
你整天折腾什么劲儿呀!
我忽地浑身一颤,像一发炮弹击中了我一样。
我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遇到了董媛,她家是这么有钱、有权,而且她家人对我又是这么好,买房子我只出了一部分钱,装修是她们家出的钱,家具是她们家出的钱,就这些已经是二十多万了,再加上属于董媛的在省城的那两间产权式酒店标准间……我确实已经是够幸运的了,我为什么还要“折腾”呀?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有多少人能像我这么幸运呢?就说张殿权吧,他现在怎么样呢,还是在那个行将倒闭的企业里留守,虽然很有才华,可现在未来没有一点儿眉目,家里也没有什么钱。如果换了他是我,他有我这么好的运气,凭他的才华,也许已经出人头地了啊。
但现实里人和人是不可能互换的,每个人就是每个人自己,幸运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幸是谁的也就是谁的。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我还整天折腾什么劲儿呀?
我投降吧,我不折腾了……
责任编辑牛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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