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北干事没拿正眼看我。没关系,谁叫人家比我多几级军衔。虽说同为政治部干事了,但人家摆的是级别谱。
到机关后才明白,人家根本不拿正眼看任何人。人家是美女,不拿正眼看人不足为奇。奇的是,她刚到部大院就弄出了绯闻,满城风雨。局里房源紧,临时安排她住进了局招待所。当晚,她北京的男同学就来陪她了。档案里她是有家室的人啊?
不是瞎说,一天午饭后,二人醉醺醺地拉扯在大院十字路口,男同学想旁若无人地亲她,被她理智地闪开,因为她看见机关的司机小孙了。她没敢陪男同学直接回招待所,而是掉头跑到了单位。
我有午餐后到办公室加班的习惯。“砰!”门就开了,北干事喘着酒气闯进来,还一脸尴尬的笑声。我正摸不着头脑,北干事就跟我讲了这事。北干事走后,我很纳闷儿,她为何跟我讲这事呢?
政治部周一例会上,方主任笑眯眯地开玩笑说,北干事,你爱人和孩子啥时过来?
北干事正眼看着我。她可从不拿正眼看人的啊?莫非她以为她跟我讲的那事,我又跟方主任讲了?没料她嘿嘿一笑,意会地看看满屋同事,说,这不没房子嘛,我想下个月先把儿子接过来。
同事们立马七嘴八舌扯着房子,说没房子什么都不方便。
方主任说,房源紧张,没房子也要工作嘛。
北干事的脸“唰”就红了。
随后一两周,同事们注意到北干事的男同学再没出现,倒是有几次,北干事早早下班溜出了大院。据晨跑的同事说,偶尔看见北干事一早从大院外回来。难道她也有晨练的习惯?
没过多久,也就是北干事的儿子来京一周后。方主任在例会上突然宣布,干部组李科长调走,潘干事调业务处,北干事任干部组科长。大家再看北干事,不,再看北科长,就刮目相看了。
不简单,机关上下对总是风风火火的北科长刮目相看了。
为摸清她的来头。方主任想出一招,政治部练兵——派北科长到大院第一招待所订个雅间,酒菜一上,大玻璃杯一摆,三瓶白酒咔咔平分,放开喝,谁都不准掖着藏着,看谁能喝。我第一个牺牲,躺上沙发。张干事第二个躺上沙发……隐隐约约响起了舞曲,朦胧中见北科长抱着方主任旋转,大家不断鼓掌喝彩。忽然我被北科长拉了起来,抱着稀里糊涂转圈,好好!喝彩声把我吼醒了。又回到了桌上,开始干杯。只见北科长又抱着张干事转圈……很尽兴,大家互相搀扶着进大院时说。方主任说,以后每周来一次。原来,正是我吐了又干,让他看到了政治部的潜力,才让他决定继续练兵。
例会上,按酒量方主任排第一,北科长第二……都调侃我和张干事,不知谁最后。正是这个排位,让政治部人事发生了微妙变化。
似乎政治部自从进了北科长,气氛比以前活跃了。
“八一”大扫除,政治部一帮爷们儿正围着会议室抹的抹,擦的擦,说说笑笑。北科长突然端着盆子闯进来,听见大家正在说老外开放的话题,她一本正经地接过话题说,这有啥嘛,老外对待性生活就像亲个嘴一样简单。结果是,一帮大老爷们反而面面相觑,搞得跟小姑娘似的抿笑。或许正是这次同事们软肋的暴露,助长了她的胆量。
北科长拿出了一个干部考核方案。方主任看都没看,在例会上宣布执行。接着,北科长陪方主任下基层考核干部去了。
局下面有几十个基层单位,分布在全国各地军工厂。也就是半军人半老百姓性质。全部考核一圈,至少三个月。
还没到一个月,方主任爱人就把政治部办公室电话打了个遍,骂姓方的王八蛋了。在家主持工作的朱副主任劝,嫂子,主任出差,家里有事吩咐大家一声就是了。电话那端才慢慢平息下来。
干部考核完了,不知为什么,不到半年方主任就接到了调令。走时很不情愿。因为离家远了。方主任走后,朱副主任就上了。
朱主任上任,北科长又如法炮制,陪朱主任下去考核了一圈。朱主任的爱人倒是大气。基层却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每年有许多人转业退休,基层与机关的气氛十分紧张。北科长进机关的第三年,我也没有幸免,转业了。
由于转业到报社工作,采访出差较多,一晃就过去了一年。虽然还住在大院,却几乎不去机关,也很少碰到机关的同事。电话也很少联系。突然一天,张干事来电说,老曾死了,脑溢血。
又突然一天,小林来电说,机关炸开锅了,从局长到处长主任要大换血。我问他为什么?小林偷偷笑了,嘿嘿,都被简单了。
都以为北科长会因此离开部队,结果谁也没想到,她下基层当了一名高工。而朱主任最冤,成了牺牲品转业了。其他的领导退的退走的走。一个非常重要的机关,就这样被简单了。
转眼离开机关七八年,奇怪了,我与北科长,或者说与北高工同住在一个大院里,却一次也没碰到她。
倒是她去的那个基层单位的张总,之前我们一直是好哥们儿。她去之后,那哥们儿从此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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