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奎

    儿子屋里的灯光亮着，不时传来啪啪啪敲击键盘的声音。

    母亲在厨房里做饭，有点心不在焉。儿子的班主任打了两次电话来，说儿子的成绩下降了，让她做做儿子的思想工作。

    吃饭的时候，母亲对儿子说，别老上网，耽误了功课，你记得当初买电脑、装宽带时跟父亲签的协议吗？

    儿子就想起了去年，邻居多数都上了互联网，和以前的玩伴一起聊天的时候，总插不上嘴。于是硬是磨着父母买了电脑、上了网。父亲怕耽误了儿子的功课，就和儿子签了份协议：适当上网，学习健康的东西，不能影响学习。当时儿子就签了字，并向父亲保证，绝不影响学习。父亲就拍拍儿子说，男子汉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啊！儿子信誓旦旦，说到一定做到。

    母亲提起父亲，儿子就低下了头。儿子知道父亲长年在外卖烧饼，很苦。儿子知道母亲在家卖凉菜，起早贪黑，不容易。

    儿子也恨自己，几次发誓不再玩那些刺激人的游戏，不再去找网友，但总管不住自己。

    想想父母，想想自己，儿子很惭愧。

    儿子低着头吃饭，这时门被敲响。儿子打开门，“爸，你回来了！”儿子有点兴奋。“啊，爸，你的手怎么啦？”儿子又是一声惊呼。

    父亲很疲惫，左胳膊打着绷带，左手缠满了纱布。儿子要看看父亲的伤，父亲不让，说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母亲眼圈红了，说：“你回来了，正好吃饭。”一家三口，坐下吃饭。

    父亲问：“儿子，最近成绩咋样，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吧？”

    儿子脸上有点红，回答说：“这两次模拟考试没考好……”儿子的声音很低，连他自己都好像听得不是很清楚。

    “那得加把劲呐！”父亲转过脸来又冲妻子说，“每天给孩子弄点好吃的，晚上孩子学累了，给他冲些牛奶。学习最费脑子，营养得跟上。”

    儿子眼圈又红了，说吃好了，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儿子打开书，看得很仔细。不知不觉一抬头，已经十二点了。儿子起身走动了两下，向外望了望，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电脑。屋子里响起了轻轻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儿子听见外面似乎有低低的哭泣的声音。儿子轻轻地打开门，是母亲，儿子轻手轻脚走到门前。

    只听母亲说：“你就别去了，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你看这次，一个手指被砍断了，胳膊被打断了，你说我这心里……”说着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小声点。”父亲轻声对母亲说，但儿子听得还是很真切，“儿子在学习，别打扰了他。唉，我被他们打伤倒没什么，五千块钱被他们硬抢了去，那是我带回来给儿子上大学的钱呐……”

    儿子蹑手蹑脚回到房中，电脑屏幕上一条信息直闪，“你跑哪儿去了，说好去通宵的，走吧！”儿子啪地把电脑关了。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儿子被国家某重点大学录取了。拿到通知书的儿子马上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说，晚上回来，爷俩喝两盅庆祝一下。

    晚饭很丰盛，母亲特意准备了一瓶好酒。这时门开了，父亲脸上洋溢着快乐，快步走到桌前。

    “来，咱爷俩干一杯。”

    儿子问胳膊怎么样了，父亲甩了甩胳膊笑了，母亲也笑了。

    儿子看见，父亲的手指一个也不缺。

    儿子一下子就跪在父亲面前，眼中噙着泪水，“谢谢你，爸！”儿子哽咽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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