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

    窗外大树上的鸟妈妈已有两天没有归巢了，小男孩普一一直惦记着鸟妈妈的安危。三个多月，普一和大树上几只小鸟朝夕相处，现在闭上眼睛也能从鸟的叫声分辨出它们谁是谁。

    普一患了绝症。这天下午他又陷入了昏迷之中，亲人们再次守在病床前，与普一做着最后的诀别。

    “鸟……”突然普一的嘴巴微微翕动着，亲人们从中捕捉到了这个字。

    “鸟？”大家面面相觑，都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字。

    窗外大树上凄厉的鸟叫声划破了病房里的沉寂。

    大家都在心里猜测普一想要什么？

    “鸟？”姑姑忧虑地抬起头，望了望窗外大树上的鸟，突然俯下身说：“普一，坚强些，姑姑这就让人给你买只鸟回来。”

    姑姑挥挥手，让司机小江立马去鸟市买只最贵的鸟回来。

    普一的嘴唇又动了几下。

    大家都忧伤地守在病床前。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司机小江提着装有一只鹦鹉的鸟笼冲进了病房。

    是只漂亮的翡翠鹦鹉。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鹦鹉身上。

    小江说：“听卖主说，这只鹦鹉特通人性，会说很多人话。”

    鸟终于买回来了，姑姑顿时松了口气。

    “普一，你好。”姑姑突然冲鹦鹉说了句。

    “普一，你好。”姑姑话音未落，鹦鹉就跟着说。

    大家都松了口气。

    普一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嘴巴依然在动。

    姑姑第一个反应过来，忙上前俯下身去，这回姑姑还是听见普一说：“鸟……”

    大家都用目光询问着姑姑。

    鸟已买回来了，那普一还在惦记着什么？姑姑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妈妈的头脑灵光一闪，她突然明白了，普一是想放生这只鹦鹉。

    妈妈把想法说出来，姑姑也一下子恍然大悟。

    姑姑点了点头，心地善良的普一大概想放生这只鹦鹉。

    爸爸赶忙打开了鸟笼，让这只鹦鹉飞出笼子。鹦鹉在病床里转着圈，最后又回到笼子里。

    姑姑将鹦鹉赶出了笼子，还让小江将鸟笼拿到病房外的大树下，这样鹦鹉就会离开病房，飞到外面的天地里。

    “普一，再见。”姑姑说了句。

    “普一，再见。”鹦鹉跟着说。

    “普一，再见。”妈妈冲鹦鹉喊了声。

    “普一，再见。”鹦鹉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普一的嘴巴又在微微翕动着。爸爸首先发现了，忙俯下身去，这回爸爸仍听见普一说了一个字：“鸟……”

    爸爸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说：“普一还在说鸟。”

    大家相互探询地望着，都在用心琢磨着普一临终前想要什么？

    病房里一阵死寂。

    窗外响起一阵阵凄厉的鸟叫声。

    “我明白了。”爸爸突然面有喜色，“普一一准嫌窗外大树上的这些鸟吵他了。”

    妈妈现在的丈夫，一个大个子男人首先蹿出了病房，他冲大树上的鸟吆喝着，驱赶着它们。可这几只鸟丝毫不买他的账，一声比一声凄凉。

    大个子男人恼羞成怒，突然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掷向大树上的鸟。

    几只鸟仓皇地逃离了大树，凄厉地叫着飞向了远方。

    普一的嘴巴又微微动了动，这回大家再也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鸟字。

    男孩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只是他的眼角渗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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