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朋友原是一个局的副局长,我们原来是很好的文友,后来他弃文从了政。我呢,还是写我的破文章,交往就不如以前多了,但时不时地还联系。有时像做梦似的给我来个电话,说正和谁谁谁在哪里喝酒呢,一提就提起你了。还有一次,他从广东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正和一个老板谈投资项目呢。老板有文学情节,爱看小说,知道你的大名呢!我说你替我谢谢人家。这年月如果还有人看小说,那这个人不是人精就是疯子。但老板看,可就不能小嫌视之,绝对是一个可圈可点的人啊!
朋友是从一个农民起步,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没有后台没有银子,全是靠的能力。混到如今,能混到副局长,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也算是个人物了。平时挺着个小将军肚,很有成就感的。但我这人有个臭毛病,就是不喜和官人们打交道,特别是不喜和在任上的官人打交道,但落魄的我还是愿交往的。因为他们是失落的人,需要安慰的人。
朋友到了我处,看得出来,朋友受了很强大的刺激。来到我处,就是光吸烟,一根接一根地吸,不一会就把我的屋子吸得硝烟滚滚。朋友为什么这样,我也没问,他想让我知道的一定会给我说的,不然,你问也问不出什么的。这个道理,我还懂。
晚上,我本想光做点晚饭吃不喝酒的,朋友不愿意,非要喝。我虽然不能喝,但也只好舍命陪君子。朋友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就说他的疼与痛。原来这次我们市进行调整,按他的能力和威信,本来他们局的局长该退了,局长私下和公共场合说过很多次他退了就让他顶上来。再说了朋友在局里是二把手,理该也是他。可这次调整结果一公布,原来他们局的排在最后的那位当了一把。朋友恰给他又不多融洽,新上任的局长一组阁就把朋友弄了个闲职,朋友那个气啊,就请了病假。
我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一听是这么回事,就觉得朋友有点小题大做。朋友问我:难道这个不是大事?我说作为你是大事,可作为我却是小菜一碟。我告诉他人活着什么都要看开,有些岗位让你干有让你干的道理,不让你干有不让你干的原因。什么事都要随缘的!
朋友听了我的话没言语,我知道他心里有想法,还有一些是不服气。官场上的人我见得多了,都觉得自己是普天下最优秀的,哪有几个是很清醒的?朋友的那点小心胸,我再看不透,还写什么东西?回家卖红薯算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猎人王打来的,问我明天有空吗,跟着他去龙山捉能猴去。
猎人王是我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住在龙山脚下,以打猎为生。但他最会捉能猴。能猴是龙山上专有的一种猴子,特聪明,像下套子,挖陷阱之类的根本捉不到它。猎人王捉能猴是一绝,只要想捉,没有他捉不到的。好多次我问它到底是用的什么办法,他都是对我一笑,什么也不说。只是说,有机会,他会带着我一起去捉。
我问猎人王还要我带什么吗?他想了想说,你就带一大瓶的那个香槟吧,咱们很长时间没在一块喝酒了,好好喝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朋友去超市里买了香槟就骑着摩托到了龙山。从我这里到龙山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村村通公路了,很好走的。猎人王正在家里等我们。他老婆正在用油锅炸花生豆,没进家门我就闻到花生的香味了。猎人王说,咱们到山上喝酒,我让你嫂子准备点下酒的菜。没多大会,嫂子给我们准备了四个菜。我让官人朋友拿着菜,我扛着小炮弹一样的香槟,猎人王两手空空在前面领路,我们就上龙山了。
爬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又累又饿,这时到了山半腰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猎人王看了看树枝和地上丢的一些野果说,这儿是能猴经常出没的地方。并告诉我们,市动物园给他说几次了,要给他们捉一只能猴。他一直没给捉,这不马上到暑假了,动物园催得急,只好今天请我们一起来捉了。我们能帮你什么?他说,什么也不要帮,只要陪我喝酒就中,只要把这一大瓶的香槟喝了就算帮我的大忙了。我们又饿又渴,就打开香槟喝起来,香槟哪是酒啊,简直是红糖茶,没多大会,就被我们喝了个底朝天。猎人王接着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三瓶红星二锅头,说,没喝足再喝这个。我们就一人一瓶的又喝起来。喝着喝着,猎人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们先喝,我去办点事。说完拿起我们喝空的香槟酒瓶,又抓起一把油炸的花生,到一边去了。没过几分钟回来了,我们就又接着喝。我们正喝得兴高采烈,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吱吱声。猎人王说捉到了。起身就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跑去。不一会,就见猎人王牵着一只小猴过来了地猴子的一只手伸在了我们刚刚喝空的香槟酒瓶里,手在紧紧攥着拳头,就是不松手——
我们都很纳闷,猎人王到底是怎么抓到能猴的?猎人王说,抓能猴其实非常简单,第一能猴最爱吃花生,还有一样就是,只要是它手抓到的东西,就永不会松手。我呢就把花生果放到酒瓶里,然后把酒瓶用两块大石头固定住,能猴闻到酒瓶里有花生果,就努力地把手伸进瓶,去抓里面的花生。他的手臂很有伸缩性,手会很容易地进入瓶内。只要抓住花生,他就不会松手,就是人捉住他了,它也不会松手的,你们看!我们仔细看了,能猴的小手真地攥得很紧——因为它手中正攥着一颗或几颗让它一辈子都吃不到的花生果。
看到能猴那紧紧攥着的手,我的官人朋友的脸刷地红了。在回来的路上,他偷偷告诉我,其实那个能猴就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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