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动-值得去争取(迪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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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是,我们四个人挤进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一路前往下东区,去退伍军人医院。我一路上都坐在最左端的座位上,艾丽克丝则几乎围着我,我的右手被她的丝质围巾裹着,掌心向上放在她的大腿上。今晚过后,这条围巾恐怕就不大适合再戴了。她斜靠着我,尽管我的手很痛——真的非常痛——但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谁都没说话。我想,这种时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凯莉和约尔在这方面非常照顾我们的感受。凯莉坐在后座的中间位置,她在约尔耳边轻声说:“你永远都不会为我伤了手。话说回来,你算哪门子的男朋友?”

    “你跟我开什么鬼玩笑?”约尔回了她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认为你没有认真对待我们的感情。如果你认真的话,你会表现出来的,比如让你的手废掉之类的。”

    艾丽克丝笑着摇摇我。我转过脸来,低下头看着她,让她把头枕在我肩上。

    “凯莉,并不是我不在乎你,也不是我不认真。我只是没这个家伙那么明显的疯狂罢了。”他从车那边朝我看来。“迪伦,我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下。哦,上帝,这真疼死我了。

    “我不介意,”我声音嘶哑地喊道。

    “听着,凯莉,”他说:“我要你认真听我说。”

    凯莉尽可能地坐得离约尔远一些,这就意味着她和艾丽克丝的臀部紧挨着。她背部挺直,眼睛盯着前方,双手交叉在胸前。

    “我想我只不过被吓到了,好吗?我们多大了?还是19岁吗?这是个该死的大承诺!自从上大学开始,我们俩都没有和其他任何人约会过,而且……我害怕。”

    “骗人,”凯莉反驳。“今年一开学,你就一直玩‘游戏情场’。如果我还让你靠近的话,那你就得先去做个性病检测。”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

    “说真的,‘游戏情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对你而言就跟你玩运动一样吗?你先是玩本垒,然后现在是去参加超级杯之类的大赛了吗?”

    他摇摇头说:“呵,超级杯是指橄榄球,本垒是指棒球。”

    “哦,我的天!”

    “唉,糟糕。你看,我搞砸了一切,凯莉,我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好吧,你现在回到小联盟巴斯特,可他们没有本垒,或者射门得分之类的。又或者……不管怎样,你现在必须得说服我。”

    “我给你送了你喜欢的奇花。”

    这时候,艾丽克丝身子开始发抖,努力控制不要笑出声,因此抖得很厉害。我转头看向她,我们的目光相遇,她笑了,我当时特别想亲她,这种感觉特别强烈,只是我这只该死的手让我动弹不得。

    她直起腰,嘴唇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她现在是守门员,对吧?”

    我没忍住,笑了起来。

    “奇花?想要说服我,没那么容易,你完全不得要领。”

    “我要怎么样才能说服你呢,宝贝?”他说。

    “给我送更多我喜欢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

    “你得奉承讨好我,也许永远都得这样。”

    “老天呀,女士,”的士司机说道:“饶了这家伙吧!”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身体颤抖不止。艾丽克丝也跟着大笑。

    凯莉看着我们说道:“好吧,你俩一点也不帮忙。”

    哦,老天!我笑得更厉害了,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我用那只完好的手把眼泪擦掉,说,“凯莉,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她大声地“切……”,然后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跟荷尔蒙过剩的女人又重新在一起了。”

    她的话让我飘飘然,满脸堆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吗?我们真的重归于好了?我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总比心碎好。

    去医院的一路上,凯莉和约尔都在斗嘴。有那么一刻,我俯下身对艾丽克丝耳语道:“我觉得她想同他和好如初了。”

    她则对我说:“别担心,他们这是家常便饭。”

    耶稣基督!如果这算正常状况的话,我真不想看到她被惹恼时,他们会是什么样。

    不过,这似乎比艾丽克丝和我之间过去几个月里的痛苦要轻得多了。

    而这让我心情再次沉重。我受伤了,她现在也许能这样蜷缩在我身边,但她真能原谅我吗?我最终明白了,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个误会,根本就没有其他男人在她房间里,只不过是她室友的男朋友,和她算是朋友。我把我们的感情弄得一团糟,我担心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张别有意义的照片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干玫瑰用相框框起来挂在她房间的墙上,这些我都注意到了。我们彼此相爱,而我却伤害了她,伤得那么深。我还有权力要求她原谅吗?

    此时此刻,我对自己说:等我们单独在一起时,我们要好好谈谈,仔细梳理清楚。我们要打破我们之间订的所有规矩,直到我们真正了解对方,并弄明白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之间是否还可以继续发展。

    因为,自从科瓦尔斯基和罗伯茨牺牲的那个梦魇般的一周,接着我入院后,我第一次感到一丝希望。希望,是因为这个蜷缩在我身边的女人。她,值得去争取。

    出租车停在急诊室前,我伸出手,想用那只受伤的手掏钱包。

    “别傻了,”艾丽克丝边说边去掏自己的钱包。她拿了张二十美元的钞票递给的士司机。我们从车上下来,我走路有点踉跄,她双手抱着我的腰。

    “对不起,我搅了你们的夜晚,”我对凯莉和约尔说。

    “不用担心,兄弟,”约尔说道。“不管怎样,看你这家伙打拳比坐在1020酒吧里要有趣得多。另外,我很高兴我们不再有误会。如果我们先前在某个地方单独碰上的话,你也许已经把拳头抡向我而不是墙壁了,那样的话才会叫人扫兴。”

    凯莉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拍了拍约尔的肩膀,是那种霸道的拍法。我很确定她已经让步了。

    “没错,”我回答,我的声音有点沙哑,“纯属误会,对吗?”

    “对啊,我们听到了事情的始末,”他说。“别紧张。”

    我们在急诊室的桌子上填了张表格。我的几滴血流到桌子上,于是道了歉。几分钟之后,一位助理内科医生过来,做了验伤分类诊查,认定我的手伤虽然看上去很严重,但不至于危及生命。然后说,稍后会有人来帮我处理伤口的。

    “这可能要好一会儿。”我说。

    “我们有的是时间,”艾丽克丝喃喃说道,她一直扶着我。

    因此我们只能等着。一会儿后,约尔和凯莉不再斗嘴,开始亲热起来。他俩的样子引起了候诊室里其他好多人的注意。直到最后,有一位坐在他俩后两排位子上的老妇人用手杖戳了戳约尔的肩膀。

    “你们俩这样太不检点了,”她说道。“为什么你们不去别的地方。”

    “哦,老天,”凯莉说道,“真对不起。”

    “嗯,对不起,”约尔小声说。

    “也许你们俩该走了,”艾丽克丝说道。“我们在这儿没问题。”

    “你确定?”凯莉问道

    这时,约尔已经站起身拉她的手。

    “是的,”艾丽克丝点点头说:“走吧!”

    凯莉靠近艾丽克丝轻声说,“我今晚可能不回家了。”

    艾丽克丝咧嘴笑道:“那么,明天见。”

    约尔看着我说:“再见,迪伦。认识你很高兴。”他伸出手来要和我握手,我自然而然地也伸出手去,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我们最终没握成。

    我向他点点头。他们俩手牵手匆匆出了急诊室。

    “他们很有意思,”我说。

    她笑着说:“是啊,但他们彼此相爱。”

    她说着话的时候向我凑近了些。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手臂的疼痛说道:“那我们俩呢?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她看着我,她的目光让我呼吸骤停,然后她说道:“我们需要现在就搞清楚吗?”

    我说:“不是此时此刻,但很快,在……在我们再次心碎之前。”

    她往回缩了缩。“我觉得这是好主意。”她说完扭头看向别处,我可以看到她的下唇在颤抖。

    “艾丽克丝,”我说,“听我说。”

    她转过身来对着我。

    “我想谈谈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她点点头,然后问:“为什么?”

    “我认为我们需要澄清误会,艾丽克丝……我们这几周都在若即若离。有的时候很暧昧,有的时候不是;似乎记着过去,似乎又没有;按约定的规则行事似乎很理智,但也许这些规则又行不通。我觉得,对于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是时候该坦诚相待了。”

    她眨眨眼,深吸一口气,表情却很焦虑。

    “告诉我,艾丽克丝。你为什么害怕?”

    她嘴角弯了弯露出笑容,然后小声说:“因为,和以前很长一段时间相比,我现在更开心。我不想打破现状。”

    我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很显然,她是认真的。比起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她现在很快乐,因为她和我在一起。

    所以就更应该开诚布公。

    “我也不想,”我说。“而且,我担心如果我们不说清楚,我会胡思乱想,或者你会胡思乱想。如果我们不说出心里的想法,我们又会闹崩的。那样的话……我会受不了的。”

    “就回答我一件事,”她说。

    我点点头。

    “你爱我吗?真爱吗?还爱吗?”

    我把她拉近,轻轻地说道:“爱你胜过爱我的生命。”

    她双手搂着我,靠着我的胸膛。“好吧,那么,让我们谈谈你想要谈的事情。”

    【那么,既然你说到避孕药(艾丽克丝)】

    “好吧,”我回答。“那么,让我们谈谈你想要谈的事情。”

    我抱着迪伦放不开手。我双手搂着他的腰,能够感觉到他坚实的腹肌。

    毫无疑问,迪伦已经不是我先前爱上的那个少年了。他长大了,成熟了。以四年前的我完全无法预料到的方式成长。有时我看着他,发现他已变成了坚强的士兵:面部表情偶尔冷酷,胸膛和手臂练就拳击手的模样,参差不齐的短发,特别是他那双眼睛,有时看向远方,仿佛穿梭到一百万光年以外去了。这就是迪伦,让人无所适从:盛怒之下,他会一遍又一遍用拳捶打墙壁,直到断了骨头。我有几分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但又很难把现实中的这个人与我所了解并坠入爱河的男孩相匹配。

    我爱上的那个迪伦,温和,善良,体贴周到,活泼有趣。他依然具备这些特点,甚至更优秀,但却是全新的一个人。老实说,令人恐惧。这个家伙在去年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拿着武器参加战争。这个男人杀死过敌人,也亲眼见过自己的朋友在战场上被杀。他的内心深处是全新的,同时也极端可怕。

    “那么……”我说话的声音很低,好像说悄悄话一样,“我们从哪里开始?”

    他笑得很开心,但我看得出他正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我不知道,”他说。

    我抬起头,低声笑了。最后,我说道:“那我们就慢慢来。我在此承诺:保证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点点头,说:“我也是。”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几乎不了解对方,你觉得呢?”

    “这是事实。我是说……我们上次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我十六岁。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再加上,”他说道:“那样的环境确实就不正常。中东在我心中即糟糕透顶又浪漫无比。”

    我抬头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他接着说,“你知道吗?”

    “什么?”

    “这有一个好处,我们可以再一次互相了解,互相熟悉,从头再来。”他压低声音,几近沙哑地低语,他凑近我,在我耳边说道:“我们再次坠入爱河,第二次恋爱,这是不是太酷了?”

    他这么说把我逗得哈哈大笑,笑得脸都痛了。我把嘴唇凑到他耳朵旁小声说:“我想说,你值得我爱上两次。”

    那位赶走凯莉和约尔的老妇人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嘟嘟囔囔。我翻了翻眼睛,但还是拉回身子。幸亏如此,因为没过一会儿就叫到迪伦了。

    我站起来,握着他那只没受伤的手,和他一起走了过去。在一个用帘子隔开的检查室里,一位年轻的医生,也许是医学院的学生,查看了迪伦的手,说道,“老天啊,你这是这么搞的?”

    迪伦扮个鬼脸。“我向一堵墙挥拳,砸得太狠了。”

    那位医生摇摇头。“这一拳可真够重的。我们要给你拍X片。我会帮你清理伤口,否则会化脓腐烂,不过清理的时候会很痛。问你几个问题……有过住院史吗?”

    “嗯,有过,”迪伦回答。我感觉得到他是吸着气回答这个问题的。“二月的时候,碰上路边的炸弹,炸伤了我的腿,伤得非常重,还有创伤性脑损伤。”

    “腿现在怎么样了?”医生问。

    “我是走来这里的。其他跟我坐同一辆悍马车的人都死了。我恢复得还好。”

    他平铺直叙的方式听得我心都颤抖了。

    医生的双眼从镜框上方盯着迪伦,问:“你服用什么药物吗?”

    迪伦犹豫了一下,看看我,似乎在考虑些什么,然后回答道:“羟考酮,这几个月来,我已经逐渐减少剂量。帕罗西汀,还有奥卡西平。”

    我咽了咽口水。他服用大量药物,而我却不知道。

    “奥卡西平,”医生问道,“治疗癫痫的吗?”

    “是的,我偶尔会有癫痫的症状。我在亚特兰大的初级保健医生已经帮我减少了所有药物的剂量。但,在我试着停用抗痉挛药时,呃……我的癫痫又发作了。这不是好事。”

    他作战受伤的现实对我的打击不小。迪伦·帕里斯,我认识这家伙的时候我们还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如今的他却是个严重负伤的残疾退伍军人。

    “嗯……我想继续用氧化苦参碱来给你止痛。先给你拍个X光片,然后再决定怎么治疗你的手。今晚对你来说会很漫长,帕里斯先生,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迪伦叹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我握着他的左手,他说:“你不用待在这,可能要弄一整晚。”

    我俯过身去,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口,说:“迪伦,除了在这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你疯了,”他说。

    “为你疯狂。”

    他发出短短的一声笑,听起来好像小狗叫一样,然后亲了亲我的前额:“你不知道我在服用这些药吧。”

    我摇摇头。

    “过去几个月里,我服用氧化苦参碱的剂量已经很少了。如果你身上有几个大洞的话,那是好东西。不管你信不信,他们刚开始给我用吗啡时,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的天,那东西让人恍恍惚惚。我一直努力把剂量减到最小。一点伤痛疼不死我,但药物上瘾却会要了我的命。”

    我点点头,静静地听着。

    “还有……帕罗西汀……嗯,你知道,我告诉过你,我有情绪问题,易怒,创伤后的压力所致。还有抑郁症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说话的声音,听得出来因为这些感到羞愧。

    “没关系的,迪伦,这很正常。我认识的人中,有一半都在服用帕罗西汀之类的药物。”

    他摇着头。“嗯,好吧。我对任何药物都不上瘾。”

    “除了香烟。”

    他耸耸肩,然后对我傻笑:“那不一样。如果我在这里抽上一根,你觉得他们会注意到吗?”

    “会的,我想会。”

    他皱起眉头,“没劲。”

    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他说:“这些事没让你心烦意乱吧?关于抗痉挛药和所有的一切?我相当于吞了药房里一半的药物,而且随时可能癫痫发作、跌倒。如今即使服药,偶尔还会发作。因为这病,我甚至拿不到驾照。”

    我皱了皱眉,然后说:“如果我吃避孕药,你会觉得烦恼吗?”

    迪伦差点呛到,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年都没看到的表情。他脸红了。

    我开始咯咯地笑,然后哈哈大笑。

    “好吧,你有你的观点。”他说。

    我还在窃窃地笑,这时候迪伦打算把焦点转到我身上。

    “那么,既然你提到了避孕药……”他说。

    “不,还没准备好。”我摇着脑袋,动作有点夸张。

    他挑起眉毛,咧嘴笑了。

    “别那样。”

    “别哪样?”

    “不要看我像看一块肉似地。”

    他笑嘻嘻地说:“我在想其他的事……嗯……草莓酥饼?”

    “哦,不,你才没想那些,我又不傻,你真滑稽。”

    “这就是你爱我的原因。”

    我们听到身后一声咳嗽,还有清嗓子的声音,医生把遮挡的帘子拨到一边。“帕里斯先生,请到这边来。”

    【去他的规定(迪伦)】

    在医院急诊室里那个漫长的夜晚,我至少两次提出把艾丽克丝送回家去,可她都不肯走。我候诊的时候,她就蜷缩着身体睡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头枕在我大腿上。

    她上次像现在这样睡在我身边是在飞机上,好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

    我们最终从医院急诊室出来时已经是凌晨四点。此时,我的一只手已经打上了厚厚的石膏,指头都被固定住动弹不了。两根手指骨折,皮肤都裂开了。就在艾丽克丝离开诊室的时候,医生一度曾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尝试一下如何管理愤怒情绪的心理辅导课程。

    “你看,”医生说,“我们见过不少你这样的病人。你以前在战场上打过仗,我猜你还有朋友牺牲了。”

    我点点头。

    “对这些事情出现长期的情绪反应是很正常的,再加上脑损伤,对你可能就的确是个问题了。”

    我叹了口气说:“来这儿上大学之前,我在亚特兰大退伍军人管理医院看过理疗师。”

    “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在这里约个医生再看看。”

    “我现在一个礼拜已经有三个早上要到退伍军人管理医院做理疗。”

    “再加一个也没啥害处吧。”

    我点头同意。“我想我会的。”

    “那就好。”医生说。

    过了一会儿,艾丽克丝回来了,手里拿了两大杯咖啡。医生换了话题。

    离开医院坐在出租车里,她带着困意说:“今晚回我那里睡吧?”

    我吞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一丝渴望贯穿我的全身。

    “你确定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整个人靠着我,胳膊环抱着我的腰。出租车在黑暗中徐徐前行,清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确定,”她小声地说,“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待着。”过了两分钟后又接着说:“我也不想一个人待着。”

    我们在她宿舍大楼门口下了车。她开了门,我们沿着楼梯走上去,站在她和凯莉共住的宿舍门口时,她转身面向我,两手搂着我的脖子说:“就只是睡觉,好吗?我说到做到,我还没准备好……你懂的。”

    “当然了。”我说。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不同,太令人困惑了。”她说。

    “睡觉就好。”我说。真见鬼,此刻我头昏眼花的。

    她对我傻傻地笑了笑,转身开门。她拉着我的手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以为凯莉在里面。可是如之前约定的,她还没回来。我心想,这对她和约尔来说是好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她。她也凝视着我,大大的绿眼睛非常漂亮。我脱口说出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现在吻你违反规定吗?”

    “去他的规定吧,”她边说边朝我靠近,我搂着她,把那只打了石膏沉得要命的手从她身上稍稍挪开。

    “啊,天哪,我一直在想你,迪伦。”她说。

    老实说,这三年来我一直都梦想着这一刻。我们一起在以色列的时候,有过那么多次的耳鬓厮磨,那么多次令人窒息的时刻,可是从没有看过她脱去衣服后的样子。而这一刻,无论拿世界上什么东西我都不会与之交换的。

    “你得负责所有的‘重活’了,”我喃喃低语,“你知道,我的手……”

    她笑着说:“我觉得你这是因祸得福了。”

    “对的。”我点点头。

    她又小声说了一句,“我……没有……唔……”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然后朝我靠过来。啊,天哪,她光滑的肌肤贴着我,让我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你没有什么?”我问她。

    她把脸埋在我的脖颈处小声说:“我还没做过这个。”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以前有过怀疑。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她当然还是处女,如果在那之后她还交过什么男朋友的话,那她一定对他们保守了秘密。我呼了一口气说:“若是你还没准备好的话,我们现在不是非做不可。”

    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口不一。如果现在停下来的话,我会备受煎熬,而煎熬的滋味我再熟悉不过了。

    她轻声反问我:“你确定吗?”

    “是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她眼睛里现出惊诧,而不是疑问。“艾丽克丝,我爱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我别无他求。”

    她说:“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爱我。”一滴泪珠从她脸上滑落。

    我微微一笑说:“恰恰相反,艾丽克丝,我才是……不值得你爱。”

    “永远别这么说”她说。

    “为什么不能?这是事实。”

    她摇着头说:“你错了,迪伦·帕里斯,关于这一点,你太错了。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倾身向前,亲了亲她的额头。她蜷缩着身体挨着我躺下。过了一会,她睡着了,身子紧贴着我的左侧,头枕在我胸口上。

    她睡着之后,我又躺了几分钟。一滴眼泪从我脸上掉落,一滴,又一滴。我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应该说是她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不能再弄砸了。之后,我用打了石膏的那只手,笨拙地拽了一条毯子把我俩盖上,很快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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