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出租车司机说：“就是这儿了。”

    计价器上显示的是45美元。老天，真贵！我把钱递给司机，然后打开车门下车了。我只带了个小背包，离开纽约的时候，觉得带一两件换洗衣服完全绰绰有余，毕竟这只是一趟短期旅行。即使要呆很长时间的话，总能找到衣服穿的。但要是在机场等上一个小时取行李，那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这就完全成另一码事了。

    我盯着面前的房子看了一会。天啊，两年前我来这儿看她的时候，我当时就被这房子吓倒了。我出生在工人家庭，住在蹩脚的公寓里，父母还是酒鬼。我怎么敢追求一个家住在美国消费最贵的城市的市中心，住着五层小楼的别墅、爸爸是大使的富家女呢？我一定是发疯了。

    发疯还不至于，至少那时候还没有。她的生活、她的父亲、我的过去，所有这一切，都让我退缩了。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到门前，坚定地摁响了门铃。

    老天保佑，希望谢尔曼成功地让艾丽克丝待在了家里。若是她出门看电影或干别的什么去了，如果她父亲来开门的话，情况就不妙了。

    我听到一阵脚步声，之后门突然开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两个十六岁的双胞胎，见到我时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嗨！”我不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你们一定就是萨拉和杰西卡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记得我，我是迪伦。”

    皮肤有点黑的那个，穿了一件紧身黑裙子，那副穿着打扮估计修女看了都会脸红，只见她吃惊地用手捂住了脸。另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开口说：“我记得你。对的，我是杰西卡。”

    她的双胞胎妹妹萨拉转过身，对着楼梯上大声喊：“艾丽克丝！你要到门口来一下！”

    我笑了笑说：“太好了。唔……我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们，因为我不知道艾丽克丝会不会叫我滚蛋。要是她叫我滚的话……那么，我还是提前跟你们说一句：很高兴见到你们。”

    杰西卡凑过身来小声说：“你来是要让她回心转意的吗？”

    我点点头。她接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她还爱着你。”

    我闭上眼睛，说了句：“谢谢。”

    然后我看到她缓缓下楼来了。突然我觉得喉咙处一阵发紧，她穿了一件白色无袖的绣有玫瑰花的裙子，脖子上戴了一条心形吊坠项链，那是我两年前送给她的，这可是个好的预告。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嘴巴微微张开了。我能看出她很小心翼翼，有点害怕我，怕我再次伤害她。

    我深吸了一口气，入神地看着她，然后对她说：“我……我希望我们能谈谈，所以我就顺便来拜访一下。”

    她笑了一下，右嘴角翘了起来，“你说你是路过？从四千英里以外路过？”

    “我觉得距离不是个问题。”

    她看着我，小声地说：“如果你又要伤害我的话，我不会跟你谈的，迪伦。”

    噢，老天！我吞了口唾沫，然后说：“你能……先听听我怎么说吗？求你了？要是我说错了，你可以叫我走，那我会走的。要是你不想再见到我的话，你也会再也不用见到我。但是现在我求求你，艾丽克丝，给我一次机会，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吧。”她小声答应了，然后对双胞胎姊妹说：“你们能不能上楼跟爸妈说让他们继续吃饭，我先不回去吃了？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要下楼来？”

    双胞胎同时点头答应。艾丽克丝和我走到外面，随手把门在身后关上。她在门廊前台阶上坐了下来，仔细地理了理身下的裙子。

    “你也坐吧。”她指着台阶旁边的空位对我说。我点点头，心怦怦直跳。我记不起上次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似乎还是第一次约她出去的晚上，不过那是一个世纪之前的事了。天啊，我心里发怵。要是她拒绝了怎么办？要是她叫我去死，叫我离她生活远点怎么办？或者更糟的是，如果她答应了，然后我们又以彼此憎恶而收场怎么办？

    我心里跟自己说：该死的，别想了。只管去做，尽力争取。放下自尊心，告诉她你心里的真实想法。这一生总要努力一次。

    “好吧，”我说：“听着，我最近想了很多，也写了很多东西。有关你说的所有的话，关于……我自己，我是谁，关于你，关于我们俩。”

    她点点头。

    “我在这方面不太擅长，艾丽克丝。不过……有些事我必须得做。好吧，有些话我必须得说。现在请你先听我从头到尾把话说完，不要打断我。”

    “不要打断？”

    我点点头说：“我不想中断我的思路，可以吗？求你了！我说完后，你可以问我问题，或者叫我滚蛋，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她朝我轻蔑地一笑，说：“好吧，就按你的规则来，不打断。”

    “谢谢！”我说。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面装的都是索引卡，我把它们都拿了出来。

    “等一下，”她笑着说，两眼发亮，“你把要说的话都写下来了？写在了索引卡片上？”

    “我不想忘了什么，”我说，“我跟你说过，这方面我不太擅长，所以做了些笔记，这样可以让我集中注意力，可以吗？”

    “哇哦，”她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你在打岔了。”

    “你还没开始说啊。”

    我抬起头，两眼看着夜空喃喃自语了一句：“哦，孩子，开始吧。”然后看了一眼第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雅法”。

    “你还记得我们在雅法的那晚吗？那座古城？”

    她点点头。

    “那好。”我说。“就在那一晚我发现自己非常想认识你。在我们飞往特拉维夫之前，我在纽约亨特学院就见过你。但是你和我明显不属于同一个阶层，我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可是在飞机上一切都很好。嗯，我的意思是，我们互相挑逗对方，这让我觉得很棒，我完全被你吸引住了。在我们走回青年旅社的路上，我看到了那个非常古老的房子，看上去有一千多年的样子。”

    “我记得是一座废弃的房子。”她说。

    “对。事情是，我想进去探究一下，你也跟着我一起进来了。其他人都很担心我们会不会非法侵入民宅或别的什么。说实话，我已经记不得他们到底担心什么了。但正是那时候我才发现你有多勇敢。并且……哇，我佩服有勇气的人。就是在那个晚上我觉得我开始爱上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她和我一样也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我们走进那个老房子的时候，她一直拉着我的手。虽然就那么一会儿，可是那一幕一直留在我脑海里。

    “你看，勇气有很多表现方式。可以在战场上，我也有过一段这样的经历。还可以是……比如你每天早起跑步，哪怕是被兰迪欺负了以后，仍然坚持去学校，继续自己的生活，虽然我知道你心里一定难过得要死。艾丽克丝，你要知道，我很钦佩你这点。我们离开以色列的那晚，你要我告诉你我的感受。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也没有勇气表达。而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感受，可以吗？”

    她两臂交叉在胸前，盯着我，眼睛睁得很大，听得很入神。我问她话的时候，她咬着下唇点点头。

    我把卡片放在身旁，然后拿起另一张，上面写着：“隐基底”。

    我看看她。她在听我说吗？我觉得她在听，但不意味着我已经赢得了她的芳心。

    “因此，无论如何，我知道我不该说接下来的这些话，因为可能太大男子主义了，或者太过照本宣科了等等。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感受，就是……艾丽克丝，你太漂亮了，有时只要看着你的眼睛就让我感觉心跳停止了。即使是今天之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即使是我到了99岁的那天，即使我的生活中没有你……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第一次接吻。”

    她脸红了，红晕越来越深。我低声说：“你让我觉得充满活力，艾丽克丝，我都想象不到我们会相处得这么融洽。我知道自己口才不行，要说出这样的话，还要说得合情合理，对我来讲太难了。可是在过去的几年里，在我交往的那几个女孩中，你……太与众不同了，抱着你……触摸到你……都让我觉得自己跟通了电一样。如果让我待在你身边而不能抚摸你，对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你让我神魂颠倒——有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伸出手，哪怕只是摸摸你头上的一根发丝都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继续低声说：“若是你今天叫我走，若是你叫我离你的生活远远的，永远都别回来……我都会接受。可是唯有一件事会叫我悔恨终生：我们没有做过爱就失去了我们的未来。”

    她开始浑身发抖，想要开口说话，我把食指轻轻贴在她嘴唇上。

    我轻声说：“你答应我的，不会打断我。在赶我走之前让我把话说完，我求你了。”

    一颗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我不知道她是伤心、生气、开心，还是其他什么。所以我快速地换到下一张卡片，极度希望她能让我继续把话说下去，直到全部说完。就在我把写着“隐基底”的卡片放下时，她把两张卡片都捡了起来抓在手里。

    第三张索引卡上写的是“规则”。就在我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一把将我手里的卡片夺了过去。

    我眨了下眼睛，吃了一惊。她看着卡片，眼睛湿润了。她看到这张卡片时在想什么呢？她定的那些愚蠢而又完美的规则，让我们长期彼此容忍，直到我们再次相爱？

    “艾丽克丝，我喜欢的是，你总是……这么有创造性。你很聪明。哪怕是我伤透了你的心，你也总能找到办法让我们待在一起。也许这个方法不完美，甚至有点疯狂，但是很有效。我喜欢我们一起玩的游戏。我喜欢互相轮流问答。希望我们永远可以一直这么玩下去。希望我到了90岁的那天，我想你能对我说轮到我问你问题了。如果这个奇迹能发生的话，我的问题一定是：‘你还爱我吗？’我希望答案仍然是‘是的’。”

    这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下一张卡片写的是：爸爸。

    就在我读它的时候，她把这张卡片也拿走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我老爸过去总是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责备我。比如他第一次打我妈妈，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于是我开始自责。我觉得……要是我能表现得好一点，也许他们就不会总是喝得醉醺醺的。要是我没有在学校表现得一塌糊涂，他们或许就不会感到太多压力，因而就不会沉迷于酒精，或许之后就能明白做父母的应该记得给家里添置生活用品。”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所以……我们相遇时，我认为我的内心还在因为一些不是自己造成的错误而自责不已。这使我……变得小心翼翼，缩手缩脚。于是我把自己保护起来，永远不让你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感受，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控制事态，才可以让自己觉得安全。”

    啊，上帝，我在心里暗暗喊着，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太令人难受了。我看着她的眼睛，我的眼睛也湿润了。“艾丽克丝，可是在你面前，我不需要自我保护，我也不想自我保护。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宁可一辈子伤心难过，宁可让你伤透我的心，也不能想象没有你陪伴的日子，因为没有你的人生根本就算不上人生。”

    她缩成一团，双手抱肩，看上去好像随时会突然大哭起来。我接着看下一张卡片，上面写的是“跑步”。她又伸出手把这张卡片拿走了。

    我小声说：“艾丽克丝，你让我开始鞭策自己。你说的对……问题在于，我从来不相信自己适合你，从不相信自己配得上你。可关键是你相信我，在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在你面前，我总是鼓励自己变得更好，让我想尽可能地成为最好的人，让我想要努力工作，值得一辈子拥有你。你不光使我完整，而且让我成为更好的人。当我和你在一起时，每时每刻我都想要努力工作，成为你看得起的人，成为你钦佩的人，成为值得你爱的人。同样，我也想为你做这些事，我要保护你，让你有安全感。我会完全支持你，无论你打算遵从父母的意愿继续读法学院，还是决定做其他的事情。若是你选择的生活是在马路边开个小卖部，我也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支持你，不管你选择做什么。我要保护你，但不仅仅是保护你……还要帮助你学会自我保护。那天在做自我防卫训练的时候，你把我摔到地上，我看到了你眼里的自豪和开心，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要说点别的什么，我立刻说道：“等等……还有最后一条。”我的声音软下来，低声说：“最后一条了，行吗？我得全部说完，不然的话我会很痛苦的。”

    她点点头。我抽出最后一张卡片，写着：“戒指”。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她伸出手拿着卡片，犹豫了片刻之后就又拿走了。当她看到上面的字时，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说话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我们离开特拉维夫的那天晚上，你朝我大吼。你做得对，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内心的真实感受。我太害怕了。之后我去了旧金山，原以为已经准备好了，可事实上并没有。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可还是让我紧张，叫我害怕，到最后我走了，还是没说出心里话。然后我去参军了，那时是你高中最后一年，接着你上了哥伦比亚大学，时机看来一直都不对。后来……嗯……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吸了口气，然后继续说：“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早在特拉维夫那晚就想对你说的，早在旧金山就想对你说的，是从那时起每天都想对你说的，可是却一直没说出口的。”

    我害怕，心跳得很厉害。我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魔力，让我能这么担心害怕，怕她会伤我的心，怕我会失去她？

    我宁可冒着永远失去她的风险，也好过于让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不说。

    “艾丽克丝，在特拉维夫的那晚，我想说的是：让我们读同一所大学，不管我们的生活里会遇到什么挑战，不管距离有多远，不管其他什么阻碍，让我们决定，选择相守在一起。我想象过没有你的生活，那种生活注定是难以置信的凄凉、残缺和悲哀。”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小声对她说：“艾丽克丝，我不想只是和你约会，不想你只是做我的女朋友，也不想我们只是暂时在一起，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直这样互相看着对方，说我们互相爱着彼此，决定永远相伴。艾丽克丝……我想和你共度我们的一生。如果我们决定要孩子，我希望是我们俩的孩子。”

    我浑身颤抖着把手伸进口袋里。这次拿出来的不是索引卡，而是一个小的首饰盒。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当我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突然两手捂住了嘴。

    “艾丽克丝……你让我生活变得有意义。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你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愿意吗？”

    她盯着我，眼睛睁得很大。我想她彻底呆了，而且有一半可能会跑掉，而我却是因为紧张和害怕全身颤抖不止。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接下了我手里的盒子，慢慢地，非常缓慢地打开了盒子。然后她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小声说：“你疯了，迪伦。噢，我的上帝，你是拿着索引卡片跟我求婚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做的人了。是的，我愿意，我愿意！要是你问我一千遍，我都会说：我愿意。”

    我们俩同时飞快地冲向对方，我将她拥入怀里，看着她的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温柔地前倾过去吻了她。她的嘴唇有淡淡的咸味，是泪水的味道。之后温柔的亲吻变成了热烈的、饥渴的热吻。我把她拉近，她两手搂着我的脖子。那一刻，叫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永远这样待下去。

    【求他们别咬你（艾丽克丝）】

    这时前门打开了。

    迪伦和我的嘴唇分开了，但我没让他的身体离开，也不在乎开门的是谁。

    杰西卡把门打开一条缝，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根。我望着她，脸上露出十分尴尬的笑，她也对我尴尬地笑了笑。

    “唔，很抱歉打扰你们了。可是爸妈想知道，你们要不要到屋里来？”

    我说：“我们马上回来，等我们一分钟。”

    “好的，”她说，“一会儿见。”

    然后她关上了门。

    “她知道多少？”迪伦问。

    “杰西卡和卡丽全知道。恐怕你的时机……好吧……这么说吧，晚餐的时候，我们家大闹了一场。我父母知道兰迪的事了。”

    他点点头，问：“那么……他们的反应是？”

    “我们都搞定了。事实上……我父亲在某种程度上还道了歉。”

    他又惊又喜地嘴巴半张着说：“难以想象！你父亲……令人敬畏。”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他说，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艾丽克丝，有你在我身边，我准备好应对一切了。”

    “那么……我们上楼吧。”

    手拉着手，我们走进父母的房子，上了楼梯。

    全家人仍然围坐在餐桌边，晚饭都差不多吃完了，大家正在喝餐后咖啡。

    我和迪伦走进来时，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爸爸、妈妈……你们还记得迪伦·帕里斯吗？”

    我父亲这时做了一件让我吓了一跳的事。这件事完全不是他的性格使然，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他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迪伦面前，伸出右手同他握手。

    “迪伦……很高兴见到你，而且……正如我女儿先前义正词严地向我指出的那样……我欠你们俩一个道歉。谢谢你保护她。”

    我看到迪伦和我一样感到震惊。他握着我爸的手，平静地说道：“谢谢您。”

    “我们有些事要告诉你们，”我非常平静地说。卡丽的眼睛睁得像茶碟一样溜圆。而且我可以看出，他们全都盯着我的左手看，那只手上戴着迪伦刚刚送给我的戒指。

    “汤普森先生……汤普森太太，”迪伦说，“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艾丽克丝和我……我们互相深爱着对方。我今天坐飞机来这里是因为……嗯……我已经请求艾丽克丝嫁给我，同时……她也答应了。我现在诚挚地请求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啊，天哪！他是怎么想的？请求得到我父母的祝福简直是发疯了，就像是跳进爬满蛇的深坑里，求他们别咬你。

    可再一次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父亲微笑着，而我母亲的反应实实在在令我震惊，她满面流泪，站起来走向迪伦。

    她把手放在迪伦的肩上说：“你理所应当得到我们的祝福，而且……我希望我是第一个对你说：欢迎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啊，天哪！我又要哭了。老天啊，大家好像自来水管打开了一样哭成了一团。我的姐妹们也哭起来了，拥围着我和迪伦。姐妹们嚷嚷着要看戒指，我把手举到灯光下，笑得合不拢嘴，脸颊都开始痛了。但这次是真正开怀的笑，笑得脸疼也不在乎。

    然后父亲也插了进来，拥抱了迪伦。

    卡丽在我耳边悄声说：“你给了我希望。他们已经接受了一个摇滚朋客和一个退伍军人，谁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人？”

    我咧嘴笑了，我知道接下来那些事都会很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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