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璃是顶着一张猪头脸逃着离开摘星揽月楼的。当她从催眠状态中醒过来时,发现整个雅间就剩下她一个人,只见房门大开,门外却围了许多的人。有一人正道:“我已经数到一百零八下了,兄台准备认输还是继续打赌?”另一人正想回答,却见慕月璃停了下来,一脸失望道:“得,人家姑娘不陪你玩了。”慕月璃正觉得莫名奇妙,忽然就觉得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模,手指刚碰到脸上肌肤,却像触了电似的缩了回来——怎么会这么疼?然后又后知后觉的觉得两只手手心也是火辣辣的疼,再看门外这许多人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顿时十分迷惑。“见过慕六小姐,我是楼里的管事。”此时冯老先生听楼里店小二来报,说是慕月璃巴掌打好了,便赶过来办慕樱雪和轩辕晟离开时吩咐的事情。慕月璃正觉得被众人盯得特别不爽,想找个人问问清楚情况,巴掌抽了一百多个,竟连脑子也比先前好用了一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她来这里的事除了府里贴身侍女之外可是谁也不知道的,平日里也同多数大户人家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人见过她的根本就没几个,更何况眼前这个老头子。冯老先生微笑不答,对身边店小二吩咐道:“速去取毛巾和冰水过来,给六小姐敷敷脸。”慕月璃原本恼他对自己的问话避而不大,若换成平时早就发作了,见他对她做关心状才忍了下来,又问一遍道:“你倒是快说怎么知道我的?”冯老先生还是不答,只是转身对身后看热闹的众人说道:“各位才子佳人,慕侯府六小姐慕月璃小姐已经没事了,多谢诸位关心,还请各位自便。”慕月璃听了皱眉,这老头做什么要把自己的来历说得这般清楚?“你什么意思?”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似的。冯老先生见那些才子佳人虽有些愿意离去,但走了几步见事情未了又走了回来,而大部分却是一动不动,摆明了看戏的样子,心中直感叹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的才子佳人,一个个都八卦成瘾。“六小姐不要误会,老夫没别的意思。只是受慕樱雪小姐的嘱托,特来跟您说一声,慕樱雪小姐说人孰能无过,她已经原谅六小姐您了,还请您千万不要再自行掌掴。她因不忍心看您继续自掌下去,让我跟您说一声先走一步。”“你说什么?”慕月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头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慕樱雪原谅了自己?难道刚刚自己一直再自抽嘴巴子不成?再看看周围这些人,听他们的窃窃私语声,一张本红肿不堪的脸竟变得阵阵苍白,当真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白,面色十分精彩。“六小姐您刚刚自掌一百多下,任旁人如何劝说都不予理会,这份认错到底的诚恳实在是难能可贵,真叫老夫佩服。”冯老先生进一步对她解释道。“老先生,水来了。”这时店小二挤开众人,果真端了一盆冷水过来,放下脸盆,又讨好的从胸口抽出一面铜镜,道:“先生,我还拿了这个,不知道……”“六小姐用不用得上”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完,慕月璃已经一把将他手中铜镜抢了过去。“啊!”只听一声惊叫,然后铜镜哐啷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哈哈哈!”看客们再也忍不住,不顾风度地笑了起来。冯老先生摇了摇,这些年轻人啊,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慕月璃没想到镜子里会出现一张肿胀不堪扭曲变形的面孔,简直比鬼还要丑陋恐怖,惊得一把扔了铜镜。惊完又不相信,再接过店小二从地上捡起来的铜镜照了照,这下是彻彻底底看清楚了——原本削瘦的脸颊已经没几两肉,想不到再一百多下掌掴之下居然变成了猪头!慕月璃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蠢样子以及众人的嘲笑,气得眼泪直流,一把将铜镜砸在水盆里,溅起水花无数,惹得众人纷纷闪躲。也不顾众人如何骂她无礼,推开人群就冲出了摘星揽月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呐。”冯老先生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摇头叹息,心中却对慕樱雪这记诛心之举暗自佩服。所谓打人不打脸,那位小姐不但让人打了自己的脸,还要借自己口来让对方死个明白,当真是高啊高,就算自家主人遇上这位慕樱雪小姐,恐怕也不一定会有胜算,哎。话说慕月璃冲出了摘星揽月楼,用袖子遮着猪头脸愤愤的直往慕侯府走,一路上哭得是稀里哗啦。走到一半,却撞上了一顶轿子。“你真是瞎了眼了,连宋府的轿子也敢撞!”轿夫抬轿本来就累,撞见冒失鬼火气自然就往上撒。慕月璃正在气恨中,这话才起了个头,便想也不想就一掌朝人家头上劈了过去,却末了听见“宋府”二字,那手竟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你说宋府?”说着便放下遮着脸面的袖子,那副尊容直把轿夫吓了一跳,“你、你谁啊?”“外面谁人这般吵闹,还不赶紧起轿,想误了老爷去慕府的时辰吗?”慕月璃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宋夫人,当下在轿外道:“宋夫人,我是月璃。”轿帘被掀开,探出宋夫人的脸来。宋夫人却被眼前这张奇怪的脸给矇着了,“你是……?”“宋夫人,我是慕月璃啊,你们要去侯府所谓何事?”慕月璃这样问着,心里却知道定是跟慕湘琴和宋清云的死有关,这慕湘琴还真是不知检点,私通表亲,连累大家声誉不说,现在弄得府内都不得安宁。宋夫人听了,态度有些冷淡道:“还能有什么事,自是要向慕家讨个公道。”前头宋忠在轿子里已是等得不耐烦,便派了小厮来催。宋夫人便不敢再跟慕月璃多说,但就这么走觉得又有些失礼,毕竟自己儿子的死跟眼前这位慕府庶女没什么关系,不过因对方姓慕,多少内心有些迁怒,但到底还是道理做足,问道:“六小姐可是要回家?不如与我同坐一轿吧。”慕月璃刚刚只知道快快离开摘星揽月楼,此时才发觉走得脚痛,当下便乐得答应了。“多谢宋夫人,有劳了。”宋夫人见她一脸肿胀,便问道:“六小姐这脸是怎么了,怎会如此……”最后竟是不好用言语形容。慕月璃被问到痛处,顿时有些咬牙切齿,恨恨道:“还不是慕樱雪这个贱人害的。”说完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话已说出却已经来不及了。“宋夫人莫怪,我是被她气的。”宋夫人倒也不以为意,慕家那位四小姐在府中受什么样的待遇,她自是清楚不过,不过慕侯府后院有什么恩怨她却是管不着,只是听到慕月璃说起慕樱雪,倒是又想起自己的儿子死得凄惨,不仅眼睛又是一红。“我儿死在慕府后山,府尹却草草结案,一口咬定清云跟那个小贱人是互殴致死。我家清云向来规矩,如若不是那小贱人勾引,怎么会遇此横祸枉死?”慕月璃听着嘴角一抽,心想慕湘琴虽然行为不检点,宋清云却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对狗男女,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面上却还要虚情假意一番,好言好语地送上安慰。那宋夫人本就伤心,此时见有人同情,更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和他爹根本就不信什么互殴致死,真是荒谬,这件事慕侯府一定脱不了干系!幸好老爷多了个心眼,向罗武探听到是四小姐身边的柳儿报的案,原来四小姐之前去过后山,见到过清云跟那小贱人……”慕月璃一惊,慕湘琴和宋清云死之前,慕樱雪去过后山?这个消息太惊人,她感觉到大有文章可做,宋夫人还在絮叨,她已经听不进去。到了侯府,轿子一落便找了个借口直接去找了慕水蓝。此时慕水蓝正在房中钻研刺绣,听着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听慕月璃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不得侍女通报便闯了进来。她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却一脸若无其事,继续头也不抬地刺她的绣,竟是当慕月璃不存在。慕月璃刚刚是太兴奋了,此刻见她如此便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贯会察言观色,在慕水蓝面前更是特别小心谨慎,当下却不敢说出她想告诉她的,只得焦急地在一旁等着,等着慕水蓝理她。好一会儿,慕水蓝像是绣得脖子累了,抬起头闭着眼揉脖子,睁开眼看到慕月璃的脸,微微一怔,随后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像是刚刚发现她一般,道:“六妹几时来的,怎么干站着,快看坐。”慕月璃勉强笑了一下,不敢怒更不敢言,依言坐下,才装作神秘地对慕水蓝说道:“五姐姐可知,我刚刚从宋夫人哪儿问到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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