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顾斐再次翻墙进来找容羡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窗边,手中捏着一根毛笔,面色严肃地写着什么,他站在百花丛外面,不知不觉就站了很久,看得专注。
等到容羡放下毛笔,微微抬头,就看到顾斐深情的模样。她伸了懒腰,才笑道:“你凭空又跑进我镇国公府,若是被发现,可真是不得了。”
顾斐走了过来,两人隔着窗子,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说起话来没有丝毫的别扭,他拍了拍容羡的发顶,微微一个低头便是暖意洋洋,又看了容羡画的单子,心中知道她在为沈氏谋划,不由又是莞尔。
“我来找你,是有事情的,你看看这个。”顾斐捏出来一张信笺,很薄。
容羡将信封捏在手里,仅仅是捻了一下,就能分辨出里面只有薄薄的两张纸,不由皱了皱眉头,她将两张纸捏了出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蝇头小楷,字迹是从未见过的。
上面也不过就说了一件事。
对这次追杀的调查结果。
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容羡不由怔住了,但是却也只是一些线索,没有明着说,字里行间倒是都指向了宫里的那位。
“怎么这么快?”容羡皱了眉头,显然不明白顾斐不也是才回来么,事情知道的倒是清楚很多。
顾斐摇摇头:“所以我才要来找你,晚上和我去见一个人。”
“这么隐秘?非要晚上?”容羡犹豫了,她毕竟还在镇国公府,周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若是被发现晚上跑了出去,不知道要扯出来多少事情。
顾斐叹口气:“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容羡抿唇答应了下来:“好,既然是你说的,那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我先走了。”顾斐将信笺从容羡的手中抽回来,慢慢装好。
见他这么快就要走,容羡还有些不适应,这家伙不是向来都厚脸皮,如果不是夕阳西斜绝对不会离开么,保不齐还有骗她两口茶的时候,也真是奇怪了。
“还有些其他事情。”顾斐笑了笑,“以后好好陪你。”
容羡怔住:“谁让你陪我!”
眼看顾斐真的转身要走了,她还有点犹豫:“诶,那个……”
“怎么?”顾斐旋身,见她犹豫不定的样子,面上的笑容更胜,好像看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
“谢谢你的那座屏风。”容羡顿了顿,又道,“都是你自己画的么。”
“是啊。”顾斐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我还以为你看到我画画会很嫌弃呢。”毕竟,两个人曾经因为画画的事情搞过不愉快。
容羡摇头:“我只是没想到,如今你的技艺竟然如此炉火纯青,这些年真的是可惜了。”
顾斐严肃:“我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当然,如果你觉得是可惜的话,那我只好也可惜一下了。”
“我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会记得,怎么会想起来画这样的画。”
能够游历山河,是她从小到大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些年在深宅后院里,她自己都已经渐渐忘记了,甚至没有祈求别人会记得这件事情。
然而,当顾斐将这座屏风给她的时候,她却忽然感动起来,原来还有人记得,那样小的时候提的事情,还是有人记得的,而这个人并不仅仅限于卫清书。
顾斐沉沉地看了容羡一眼,欲言又止,转口又道:“因为你需要啊。”
说完这句话,顾斐真的离开了。
容羡抿了抿嘴唇,又将宣纸翻了一页,开始琢磨明日给沈氏的膳食安排。
不知不觉,她就忙到了天黑。
等碧环通知她吃饭的时候,才慢慢抬起头,揉了揉脖子:“感觉骨头都有些锈住了。”
“姑娘您可别这么说。”不知道碧环想起来什么,忽然就笑了,见容羡看她,才微微道,“若是夫人听到了,该说您又老成了。”
容羡颦眉:“先用膳吧。”
她心里是真发愁的,到底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自家府邸出去,而不会被发现。
碧环见她吃饭都心不在焉,拉了金盏两下,金盏立刻懂了意思:“姑娘,可是晚膳不合您的口味?”
自打姑娘这次出事回来,就没什么太大胃口,所以小厨房更是变着花样给容羡上菜,倘若容羡能够多吃两口,那还有赏银可拿。
容羡摇头:“也不是,只是最近心事有些多,头疼的紧。”
“那要不要请大夫来,毕竟您刚生了一场病,身体才重要。”
碧环也附和:“是的了,若是让夫人知道您为了她的事情这样操心,只怕也要不高兴。”
“哪里就用得着那样麻烦。”容羡笑了笑,“这样,我晚上早歇会儿,明天才有精神。”
“是。”两人俱是应了一声。
容羡才用完餐,抹了抹唇角,然后瞥了一眼碧环:“碧环,你跟我进来一下。”
碧环扭头看了金盏,金盏冲她点头,她亦是点头,跟在容羡后面进了屋。
“碧环,今晚我要出去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顶替我在里面躺着,倘若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已经睡下了,不想见人,有事明儿早上说。”
碧环点头应是。
“如果,是金盏她们来,你就让她们进屋,但是就别出去了,等我回来了再说。”
容羡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直直叮嘱道。
“是。”碧环犹豫了一下,也是应了一下。
“熄灯吧。”容羡已经换了一身稍微轻便的衣裳。
碧环将灯熄了,屋里立刻就是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只知道屋中隐隐站着两个人,能看到些许轮廓。
过了片刻,微微敲打窗框的声音响起,容羡走到窗边,不得不庆幸今儿月亮都藏起来了,不然只月光来说都太过显眼。
顾斐环住容羡的腰,将她从窗户里拎出来,又换做公主抱,连续点着房檐屋顶,飞出了镇国公府。
容羡环着顾斐的脖子:“我都跟着你出来了,可得告诉我到底是去哪里了吧?”
“肃王府。”顾斐轻轻道了一声。
容羡心中一凛。
众多皇子里唯一一个封王的就是肃王,然而,这并不是荣耀的事情,因为肃王是大皇子,并且,他的生母是晋余帝元后,也就是说,肃王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但是既然封了肃王,就是剥夺了他当太子的权利。
这一切,当然也要归功于第元皇后。
那个时候,晋余帝实在是太过宠爱第元皇后了,虽然没有立她的儿子为太子,但还是在她生下儿子来的时候就将大皇子封为了肃王。
“那些线索是肃王给的?”容羡想到这个可能,不由沉下了脸。
如果说肃王不恨任婉婉,那是不可能的。不说任婉婉意图压在元后头上,居然还让他一个嫡长子封王,彻底断了他太子的路子。
除非哪天晋余帝忽然善心大发,想起来自己有个大儿子,或者皇家太倒霉,大皇子下面几个弟弟都是非死即伤,不然,基本不可能再即位了。
没错,肃王除了早早被封王,更因为他过于低调,所以已经成了被遗忘的皇子。
容羡一直以为这位是真低调,没想到,竟然一直在后面默默谋划着什么,这让容羡很惊讶。
“是的。”顾斐言简意赅,忽然一个次冲,直接落到了一处院子里。
这里,容羡没有来过,但是看规格装饰,定然已经到了肃王府了。
“你脚程倒是快的很。”并且,没有惊动一个肃王府的侍卫,“肃王府安全么?”
顾斐是个将军,自然有很多人盯着他,而肃王则是大皇子,更有可能少不了奸细。
“不然呢?”顾斐将容羡放下,转而拉着容羡的手,带着她向正冲着两人的小阁走去。
房门虚掩着,顾斐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就将房门推开,里面和容羡想象的一样,低调,最简单的茶几木椅,而肃王正手捧着一卷书坐在书案后面,见到两个人走了进来,才抬头笑了笑。
“你们来了。”
“嗯。”顾斐面对这个人倒没有那么多话了,只是随便扯了一把椅子,让容羡先坐下,她也没有客气,直接稳稳坐了上去,顾斐则坐在了容羡的旁边。
“人我带来了,有什么废话快说。”随即端起来了肃王早就备好的茶,微微挑眉。
容羡不语,只是看着两个人互动,看起来,倒不像是特别熟识的样子,顾斐这个人她清楚,绝对不会对不熟识的人多一句废话,越熟悉的才是脸皮越厚。
肃王卫清岩见状,也安安稳稳地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他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下,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看起来,二位感情还不错。”
容羡皱眉,一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真是很难让人有好感,就是顾斐,也没有接下话茬。
“其实请两位来的目的很简单,相信那东西两位也都看到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知道两位有没有意向合作。”
还真是直接,容羡腹诽。
顾斐却是弯了弯眉眼,似乎是漫不经心,俊俏的模样让容羡怔了怔神,只道他厚脸皮,竟然还有点风流倜傥的样子,还没想完,就听到他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阿羡和老五才是亲戚,又凭什么帮你。”
“可是我能给你们的,老五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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