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表妹似乎不太开心?”容羡此时已经坐了下来,就等着听沈菱悦的琴声呢。
原以为沈菱悦还会再狡辩一番,没想到,她只是愣了愣,就坐到了琴前,素手抚上琴弦。
不得不说,沈菱悦的琴艺的确是好的,单看那手指技法,也是一种享受。
但是,等前奏从指下流出的时候,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容羡更是冷了一张脸,拍桌而起:“沈菱悦,你到底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赔礼!”
沈菱悦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弹奏着《悲怅言》。
在座的女眷无一不是琴棋书画熏陶长大的,即便是不精通,那些东西也都知道一些,而这曲子更是有名的悲逝曲,一般没有人会喜欢,更不会刻意去学习,但只要一听,就知道这曲子是从何而来。
《悲怅言》从曲调上来讲,就是凄凄惨惨,从头到尾都是一股忧伤悲伤的意境。而这曲子的作者在历史上原本没有什么名气,却因为悲惨的命运让这曲子融进了最真挚的感情而广为流传,大约就是在三百年前,这首曲子的作者是一名官妇,打小学习的都是相夫教子,嫁入官家之后,更是兢兢业业,没想到自家夫君不仅朝三暮四,儿子也因为夫君疏忽而死,为此,她鼓起了勇气要摆脱原本循规蹈矩的生活。这曲子是她作给夫君而听,悲悲切切,控诉夫君,想要与夫君和离。
沈菱悦在这种场合弹这样的曲子,心思不可谓不歹毒,她是在哭诉自己被虐待,还是想咒容家八少爷早夭?
容羡还没再说什么,陈氏就冷着脸让人上去制止沈菱悦。
“沈家七姑娘看起来果然是身体不适,还是去好好歇会儿吧。”
容羡冷着脸,死死压着容媛的手腕,免得容媛一会儿去撕了沈菱悦。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然而,自己却也跟吃了苍蝇一般,实在难受得紧。
“阿姐,她都这样了,你就这么容得下她?”容媛满脸不忿,显然是恨极了。
“回去以后自然会有人收拾她,太着急了,栽的就是咱们自己了。”容羡面色没有半点回暖,却也知道不能将人逼的太过,她万万没有想到,沈菱悦这种原本还会做面子的人,真逼急了还会反弹。
沈菱悦的事情就如同是一桩闹剧,没有什么人会记在心里,只有沈家人,看着沈菱悦被请走,心里面上都不是那样舒坦,但是容羡没有在意,沈家的事情,她今后会解决,但是现在却是要关心自家弟弟的洗三仪式。
洗三仪式定在了午膳之后,收生姥姥抱了小八在盆里洗澡。
亲戚朋友们排着队上去放东西。
大多数准备的都是金银裸子,收生姥姥的词儿也格外响亮,一时道了升官发财,一时又是长长久久。
等到容羡的时候,容羡直接丢了一对红宝、蓝宝打的金银锁进去,收生姥姥弯着眉眼笑了笑:“福禄俱有,寿绶长在。”
容羡笑了笑,接下来却不准备在看了,原本容媛洗三的时候她就见过,总觉得实在是过分热闹,将小孩子弄的哭个不停,对于大人们来说竟然还是好事,更不要说等这些人们都排完了,添了盆,这盆里的水也就凉了。
用沾染了许多东西的凉水给小孩子洗澡,容羡还担心会生病呢。
眼见着容娉和容婷两姐妹皆出去了,容羡心中放不下,之前她们两个人气氛就不是很好,宴席上也都是冷了脸色,她比较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只好跟了出去。
这一路,就跟到了池子边。
容羡躲在假山后面,听着两个人争执。
“阿姐,这些年我在魏府过的如何你也是知道的,还不是全靠着容家在后面撑着。你也该知道,五皇子才能得到容家的支持,你为什么就不能拉着姐夫转头呢。”
“便是五皇子,现在也未必比得上肃王。”容娉冷着声音,“若是能劝得了你姐夫,那又能怎么样,阿婷,你能不能不再天真了,背离肃王,背离护国公府,对我有什么好处。”
“阿姐,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如今姐夫隔三差五就往府里带人,你已经不如以前得宠了,却还这么固执,如今也只有我们能帮你。”
“正经八倍的夫人又岂会是靠得宠来稳固地位的。”听起来,似乎是不屑一顾的模样,“没有他的宠爱,我也能好好的掌管着后院。”
两人又是嗤之以鼻。
容羡在后头听着,不由揉了揉眉心。
“阿姐,你要干什么!”
这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容羡就听到了容婷的尖叫声,她立刻跑了出去,就看到容娉正压着容婷的头,似乎是要往水底下按。
“大姐,快住手!”容羡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孕妇竟然有这样大的本事。
听到容羡的声音,容娉力气松了松,容婷立刻挣开手,喘了两口气,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姐姐。
容羡连忙过去:“大姐,三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自家人差点起了内讧,要是让别人看到,不知道要嚼舌根子到什么地步。
容娉冷哼了一声:“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只好替她堵上。”
容羡打了一个冷战,眼睁睁地看着容娉离开了此地,心中止不住恐惧,她们两个应该是最亲近的姐妹,如今竟要为了三言两语谋害对方姓名。
容婷瘫坐在原地,忽然就哭出声:“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阿姐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容羡呆呆看着,“就算是两家不合,也不可能这样啊。”
容婷摇摇头:“你不知道,这两年大姐脾气愈发古怪了。”
容羡当然不知道,容娉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娘家了,即便见到,也仅仅是在宴会花宴之类的匆匆见上一两面,她的脾气如今怎样,是半点都不清楚。
“三姐,先去我院子里歇一歇吧。”容羡看了看时辰,离洗三结束也还早,应该赶得及。
她扶着容婷回了自家院子,又让紫瓶给上了茶,两人坐个对面,她也不多说话,就沉默地看着窗子外面。
“齐家长房的那个嫡次子,其实性子里偏执的很,又爱招些烂桃花。”久久,容婷才说了这一句,但这一句,也足够让她打开了话匣子。
容羡静静听着,也不插嘴。
“大姐嫁过去了两年,他就本性毕露,齐家虽然支持大皇子,但也只有这个,信大皇子简直就把那位当作再生父母一样,几乎就要把齐家的家底儿给献上去了,原本开始我与大姐还有书信来往,让大姐劝着点,毕竟大皇子……”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容婷的声音顿了顿:“其实你我都该明白,大皇子如今这地步,已经是难了。”
“一开始大姐还听,但是后来,也是愈发向着姐夫,这也没什么,但是因为姐夫隔三差五就往家里带人,如今齐家后院已经住了十个八个,都是大皇子赐的人。”
“后来,不知怎的,大姐直接处死了一个。”
听到这里,容羡怔了怔,虽然妾和通房对于主母来说都不是事儿,但是还没哪家主母做的这样明显,竟然直接动手了,竟然……连半点罪名都没有安么?
“自从开了这个头,大姐就收不住了,现在的大姐,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这也就罢了,她偏偏和姐夫的关系也愈发不好,据说……姐夫已经看上了周家的小姐,想要迎娶回家。”
又是周家,容羡皱眉:“便是姐夫肯,周家也不会肯的。”
“周家的确不肯,所以姐夫想和大姐和离。”
容羡再次怔住:“便是这样,周家就能肯?”
容婷摇了摇头,心中也觉得匪夷所思:“听说姐夫向周家做下了许诺,奇怪的是,周家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皱着眉,显然是想不通,就这位的这脾气性格,就算是停妻另娶,周家也不见得能够答应,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又是为什么。
“我原本是跟大姐说,让她劝着姐夫或者齐家一些,转转性子,扭头在和祖父说下姐夫的所作所为,想必家中也会帮着大姐说话,我容家女,怎的也不能受了这等欺辱。”
容羡点点头:“原是应该的,但是大姐如今这模样,果真是没有听。”
她又揉了揉眉心,没有准备管这件事情,毕竟事关大房,其中又是一笔烂账,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护国公那位的嫡三孙,齐家大房的嫡次子,竟然就是这么个脾气。
微微摇摇头,倘若真是个不好的,自家老爷子也不可能应下这门亲事,虽然不能说不许人家三妻四妾吧,但是这样多的桃花与红颜知己,也是说不过去。
容羡想到这里,那位大姐夫……是想要装?目的是什么,和大姐和离?
她想不通,反而想起来了那日去肃王府,顾斐给肃王看的东西,顾斐让肃王管好自己人,但是之后她都没有来得及问顾斐,肃王拿个手下人让他给逮到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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