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子看出来了，不代表连有天会看出来。她是天才，而他只是个在社会上混迹多年，有着观察人经验的人而已。只要我自己努力保持住，他不会这么容易看出来。
“我在这当然是谈生意，你好像很紧张？”连有天双手插兜，在观察着我。他的眼神并不锐利，但是非常的专注。我的紧张看来很明显，他直接问了出来。
“当然了，你身后跟着这么多人，而他们都在看我。”我指着他身后那一群人，他们都穿着西装，还带着公文包。应该都是生意人，他们真的都在看我。
“你们先上车，我一会就来。”连有天跟身后的人说着。“他们都是我公司的律师还有一些工作人员。都是正经人，跟我的另一些生意没有关系。”
他的另一些生意不用说肯定跟他这一身西装革履没有关系，我也只是笑笑说没关系。他们都已经上车了，但是还是会看着我，我希望这一切现在就可以结束。
“你是搭公车过来买衣服？”连有天对我说道。他站在高的地方，对于那个不远处的公交站看的一清二楚，只要我从那边走出来，他稍微留意就能看到。
“对，很久都没有来这个地方逛了。今天天气好就出来转转，可惜我的朋友都没有这么闲，我只能自己逛了。”我望着前面的百货大楼，耸了耸肩。
“对不起，我还有生意，不然我不介意陪你逛街。可是现在你还有心情逛街，你不知道楚钦的事吗？”连有天说道。他眯着眼在看我，在小心的询问。
“当然知道，但知道又怎么样呢，我又做不了什么。在房间里哭死，也不会把他哭回来。就是因为不知道做什么，而什么都不做又不对，所以才来逛街疏散一下心情。”我说道。
楚钦不是什么事都告诉我，看来连有天也不确定楚钦会对我坦诚多少。他点了点头，朝着远方点点头。那些人似乎在催促他，而他也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
“我想我该走了，楚钦的事情我晚点会跟你联系。”连有天跟我说道，他看上去真的很忙，对着手上的腕表看了一眼后，他的步幅开始加快，几乎像是小跑。
我看着他们三四辆车，朝着大道开去，直到消失在街角我才放下心来。他们不会倒车回来，而我听见了路边几声喇叭响。车窗里闪过招手的人影，我知道那是灵子。
“你觉得他看穿我了吗？他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脸都僵硬了。”她监控着一切，不确定连有天走了她是不会这样招呼我。我走过去打开车门，像做贼一样的跳进了车里。
“你做的很好，他只是习惯了这样审视人而已。而他刚刚还签完了合同，估计还没有从那些状态里出来吧。”灵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她掰过我的头，用个小镊子从我的耳朵里不知道夹出了什么东西。她的动作很快，我还没反应她就完成了。
“你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放到我耳朵里的？”我掏了掏耳朵，并没有什么跟刚刚不同的感觉。在宾馆跟路程上，她都没有接触我的耳朵才对。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想做的是事情都会有办法做到。”灵子拿出个透明的小盒子，将我的那个通讯器放在其中一个空格子里。这似是按顺序摆放的，约莫有一百多个这样的小机器，就是个圆圆的黑点。
“你刚刚怎么没给我任何提示？”我说道。要是她跟我说点什么，让我去问连有天，没准能得到别的一些消息，要真的有别的线索呢，要真有什么信息，就算惹他怀疑也没关系。
“我是为了听他说什么，而不是为了让你说什么。就你刚刚的表现，要是多说些话，那我所做的一切就没用了。不过连有天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出色，他还是露馅了。”灵子说道。
她将一个人脸投屏到汽车的屏幕上，我看见了连有天的脸。他双眼略微眯着，双唇微微抿着，眉毛微蹙，看上去像是被阳光刺眼而做出的保护眼睛的反应，但在他的瞳孔中却似是有一个人影。
我不得不佩服灵子的能耐，她刚刚是用了什么高科技的东西，能把连有天捕捉的那么清楚。这根本不像是偷拍的照片，倒像是明星特写那样，做出来的特定表情。
“露馅了？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暴露意图了吗？”我没有学过什么微表情，从这里面不出什么东西。但听灵子这么说，我也是细细的去看他的五官表情，试图去猜测出一些意思
“暴露意图到没有，我的意思是，连有天是无辜的。他跟楚钦的事没有关系，但对于楚钦的落难，他也不是那么上心，这就是连有天的作风。”灵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口香糖，轻松的倒出几颗送进嘴里。
“那你怎么说他露馅了，还以为他露出了什么马脚。”连有天没有嫌疑，本来是件好事。可这么一来，对楚钦的营救就又少了一丝希望。他既不是嫌疑人，也不是帮手，这复杂的角色真让人难以处理。
“露馅就是暴露原型的意思，他暴露出了原无辜的原型，这就不是一个语病。不过连有天也发现了你的意图，其实你也露馅了。”灵子点点头，嘴角轻笑。
“我承认我的表情没有控制好，但他也没有对我过多的纠缠，只是说我很紧张而已。我要是露馅了，他不就应该也发现你了吗？”灵子的车就停在路边，从这里正好可以完整的看到我们交谈的地点。既然她能看到我们，那连有天也能很清楚的看到她。
“发现我倒不至于，这停在路边的车非常的正常。而他要查的话，这个车也不是我的，车主发现是个陌生人就不会怀疑到我头上。这个窗户玻璃是背光的，他从外面看不清我的脸。”灵子用食指敲了敲玻璃，她早已经研究透彻了。
“那现在怎么办，确定了连有天没有嫌疑，是不是该去调查王家玉了？”我心里是很怀疑他的，这个阴险狡诈的人，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奇怪，尤其是在楚钦做了不利于他的事情之后。
“王家玉还用调查吗，他比连有天还要会演戏，而且他对于商业场上那么精通，对于这种人与人的突发状况，他处理的更好。你别指望他会露出像连有天这样的表情。”灵子说道。
她将车子发动，这个地方是不允许停车的。在这那么久没有交警来警告，已经是非常幸运了。灵子不知道是不是胆子大，但是她显然就没有在意交通管制。
“连有天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说他发现了我的意图，从这里你都可以出来吗？”灵子还将那照片挂在视频上，我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到表面这一张略微不耐烦的脸。
“这是他看到你的那一瞬间露出来的，只有一瞬间而已。要我的解读，就是他看到你很吃惊，也很厌恶。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也明白，你是来试探他的。”灵子说道。
所以连有天之后的对话，其实都是在顺着我的话说而已。我没说要去百货大楼，他却主动说了我搭公交过来买衣服。这都是我设定好的借口，而他则帮我圆谎似的说出来。
我每次跟他见面都会很紧张，可他从来没有拆穿过我。今天忽然说出来，就已经说明有变化了。而我当时真的就是心里有鬼，除了应付之外也没有多想。
“你觉得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他真的已经完全看穿我了吗。”被灵子这么解释，我忽然就感觉自己像个穿着新衣的皇帝，被所有人看的通透，只有自己浑然不觉。
“完全看穿到不至于，因为他没有发现我。他会觉得你这是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有什么事要请他帮忙，但是最后却没有说出口。”灵子瞄了一样屏幕上的脸说道。
“你怎么能说的跟事实一样，这不过就是你从一个表情里读取出来的东西，这里面很可能有大部分都不正确。”我点击屏幕，让那个表情不要再出现。
灵子微微一笑，她的自信让人不觉得有自负的感觉。她比常人要聪明得多，可能我们的这些表情，对她来说就跟看纯真孩子的脸一样，小孩子总是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理智的成年人是不会错误。
“你不是在质疑我，只是想从中找出我的错误，来证明连有天还是有嫌疑。你这是为了救楚钦已经开始乱咬人了，你冷静些吧，楚钦虽然在龙潭虎穴，他还不至于水深火热。”灵子说道。
我不知道灵子定义的水深火热是什么状况，据我看来楚钦已经被打的浑身是血，被铐着吊起来。他这还不算什么，那我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形势严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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