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死了？”桑朱揉了揉睡眼做起来，一睁眼，便看见满地的尸体，着实吓了不轻。“怎么这么多死人！”桑朱爬起来，以为自己还在醉酒当中，摇摇晃晃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见浑身是血的袭风时，面上一愣。“你打架了？”袭风没有回答，他不知桑朱在看见落尘非尸体时，会有多大的悲伤。“桑朱，不要过来。”袭风有些哽咽，吃力朝桑朱走去，而后将桑朱揽在怀里。“这血腥重，我们回去。”他拉着桑朱往相反的地方走去。桑朱回头，只见灼天跪在一个身体面前，低垂着头，不发一言，但是看起来很悲伤。她费力望过去，只见地上躺着的人，面色一片黑。“那人被烧焦了吗？”桑朱还想望，却被袭风拉住。袭风手中的血黏糊糊的，让桑朱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这种不舒服，又不仅限于嫌弃这触觉，她只觉得呼吸都开始疼起来，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快走，快走！这里让我很不舒服。”桑朱莫名眼眶热了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眼里夺眶而出。失血过多的袭风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桑朱的身上。“怎么了？”语气有些虚弱。桑朱皱眉：“这里的尸体，让我看了害怕。”尸体她见得多了，从未害怕过，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袭风看了眼不远处那躺着的身体，眼中闪过悲伤和无奈，为今之计，还是不让桑朱知道的好。“好，我们走。”他哪知道，桑朱其实心中已经渐渐明了。落尘非，死了……为了她不伤心，所以袭风着急带她走，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呢？毕竟如今，那躺着的人，好像和她没有了任何关系。对啊，没有任何关系。即使鼻子发酸，即使心脏几乎要碎成一片一片，即使，她的脚步再也迈不出一步。她说好的要走，可是脚步迈不开的，却是她。真是可笑。多怀念那缥缈的梦，若是她没有醒来，该多好。她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干燥，却冰冷。“袭风啊，我以为我会哭出来，可是我没有。”哭泣，才能真正表达真正的悲伤吗？“你若想哭，便哭吧。”袭风，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只是他未明说，嘴角多了一丝苦涩。他不该不知，他只是装作不知。能在桑朱的身边多呆片刻，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是他不忍看下去，她如此折磨自己。他们本该相亲相爱，举案齐眉，和和睦睦，恨只恨身在这纷乱的江湖。“若你和他都能放下过往，好好开始，便不至于如此。”袭风的这句话，如一阵风，在桑朱那如死水一般的心上，吹起一片涟漪。若她能放下过往，也不至于，现在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却不敢上前相认。她何德何能，要让落尘非在死去至亲的悲痛中，放下仇恨，再来爱她护她。这世间最傻的人，是她桑朱。怪她自己，让她一辈子活在痛苦中，一辈子不能解脱，一辈子都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她转身，往回走了一步。“你说得好像没错，若我能放下……”放下什么？那杀母之仇还历历在目！“不能放下，我不能！我无颜见他！”桑朱目光躲闪，身体如筛糠一般抖起来。袭风皱眉，她还在怪自己，还在拿过去折磨自己!他双手扣住桑朱的肩膀，劝道：“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那一日你们不过都是被梅九闲那小人算计了，真正害死落月的人，是梅九闲！而梅九闲已死，你不要再纠结了！”桑朱仿若失了魂，面色苍白的望了袭风片刻。“我若知道我错了，他会不会醒来？”“我若说，我想起了所有，他会不会醒来？”“我若……”桑朱顿了顿，仿佛在沉思。“我若说，我还爱着他，他会不会醒来？”“桑朱，那毒，无解。”袭风在桑朱耳边道。桑朱仿若未闻，这世间真正无解的毒，是情毒才对。情毒入心，入血，入骨，就连呼吸，也被牵动着，让人痛不欲生。“我去看看他，他这些天辛苦了。”想到这里，她脚步快了些。这本就不长的路，她几乎是一步一个踉跄。袭风前来搀扶，却被她甩开。她去见他的路，要自己走。终于，她到了。推开灼天，她跪在落尘非的尸体面前。她抬手，想要抚摸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袭风连忙奔过来，制止桑朱：“桑朱，他的身体不能碰，那是剧毒，触之即死。”桑朱淡淡一笑，手停在半空：“我知道，若不是这毒真的厉害，他怎会是这样一番容貌。我记得他的皮肤白皙，眉眼里仿佛藏着一轮春日，嘴薄薄的，会说一些让我十分温暖的话来逗我开心。”往事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重播。为何他们会如此？怪他们身在江湖，早就身不由己。“袭风，多谢你陪我，但是我想求你一些事。”袭风上前，抓住桑朱的手，害怕她真的将手落下去，沾上剧毒。“什么事？”只要是桑朱的事，即使是死他都要去办到。“江湖，你不要了行吗？”袭风心心念念的，是一统整个江湖。可是从鸿緖身上，桑朱看不出一点快乐的影子。“我不要了，我答应你。”那些名，那些利，他统统都不要了，只求桑朱能开心。“我还有第二个愿望，你凑过来，我小声告诉你。”袭风总觉得桑朱有些奇怪，但是却还是听话的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我的第二个愿望是……”说话间，声音越来越小，而桑朱却提起一掌，重重拍在袭风的胸口。袭风受力，被拍出好远。“一会儿我死了，你便就地将我俩烧了吧。”说完，桑朱将自己的唇，压在落尘非已经冰凉的唇上。落尘非，我来陪你，你黄泉路上，必不会孤单。“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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