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全是黄土和飞沙的地方,这样一座园林尤其显得尊贵和与众不同。
陆老将军是干革命出生,又是老一代人,坐言立行都规规矩矩,很有风范? "纠词遣恍苏庋陶爬朔训摹
但是已故的陆老太太是江南人,跟着他一辈子,东奔西走,生儿育女,着实辛苦,功勋卓著。
他晚年定居在故土,却苦了那样一位娇滴滴的南方女子,为了表达对发妻的深切爱意,他这才破例大兴土木,建了这个陆公馆。
后来,陆席城的父亲陆建德娶了他的母亲白靖淑,也是江南女子,合着一家人的缘份。
白家的生意在江南地区做得很大。
陆老将军对这个温婉贤淑却又能独当一面的媳妇很满意,那种因一己私欲多占国家财产的罪恶感,才慢慢淡了。
如今,陆家事业蒸蒸日上,军政两届红红火火,只可惜,人丁有些单保
这也
是八十高龄的陆老将军最担心的事。
这不,一听见最得意的孙子要带女朋友回家,陆老将军表面上依然稳重,不动声色,可内心着实有些难奈不住了。
陆席城他们的车子到家的时候,占地数百亩的整个园林整个灯火通明,数十个佣人帮工们全都站在门口,夹道欢迎。
这个阵仗,着实把估计不足的宋槐吓了一跳。
远远就可以看见,在灯光昏黄的大门下,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他相貌端正,气质沉稳,身型挺拔。
三十多岁的男人,全身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仪,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虽然佣人们也都穿着沉郁的颜色,但他就像鹤立鸡群,仍然可以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跟佣人不一样,不是普通人。
宋槐无端地紧张起来。
陆席城拍了拍宋槐的手,安慰道:“那是我大哥,陆爱国,我和他感情很深厚的,你不要害怕! "
宋槐怎么能不害怕。
她背地里有偷偷地查过资料,这个陆爱国跟随父亲从商,现在是BL集团的掌舵人。BL集团,主攻汽车,这在全国的汽车行业里,都排得上名号的。
陆爱国掌舵后,又并购了国外两个非常有名的汽车品牌,BL集团在他手上壮大了好几倍。
连一个大哥都有这样的气度,那陆席城的父亲呢?爷爷呢?
然后,她还没做好心里建设,汽车很快在门口停下。
连大少爷都出来相迎了,司机自然不敢将车直接开进公馆。
陆席城迈开双腿,首先跳了下来,对着陆爱国,叫了声:“大哥。”
然后转身,将手递给宋槐,“下来吧! "
事到如今,就算是龙潭虎穴,宋槐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啊!
宋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交代自己,一定要大方一些,潇洒一些,就算输人,也不要输阵。
就像电影的特写镜头一样,宋槐将几根指尖交到陆席城手中。然后,一只穿着小羊皮高筒靴的修长美腿先迈了出来,接着是头、肩膀、胸口,最后,宋槐的整个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一刻,她的青春靓丽和正直大方,将身后暮霭沉沉的整个背景都点亮了。
陆爱国看见她,倒没有摆脸色,很主动地走下台阶来,对宋槐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掌,跟陆席城有五分相似的脸上,展颜一笑:“弟妹,欢迎回家。”
他这一笑,就像是冰雪消融,突然春回大地似的。
而且那一句“弟妹”和“欢迎回家”,又完完全全是已经接纳了她的意思。
宋槐一直紧绷的身体就像是一根弦突然断了,心情也开阔起来,忙将小手递出去,跟着陆席城,朗声叫了声:“大哥! "
叫了,又觉得自己唐突,好像很没脸面,俏脸不由得有些羞红。
好在天色已晚,灯光又不太亮,陆爱国好像没发现她的窘境,握着她的手,稳重地摇了遥
“既然已经嫁了我们阿城,就是我们老陆家的人了!你不要拘谨,以后这里,你要常来的。”
宋槐小声地说:“我知道,谢谢大哥! "
在记忆中,从来没有人这么郑重地和宋槐握过手,这种感觉又陌生,又有些奇异的深厚。
对陆席城这个大哥,宋槐的首次印象,不错!
要是陆家的其他人都这么好相处就好了。
大约怕太过关注,宋槐会紧张。简单地寒暄过后,陆爱国就扭头跟陆席城说话去了。
门廊上本来排排站了许多佣人,只会全都挤挤攘攘地站到一起,都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往宋槐处望。
有人叫“二少爷”的,也有人嘴快,脆生生地叫“二少奶奶”的。
宋槐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心想,怕是林黛玉初进荣国府也就是这样了。
陆席城见宋槐窘,脸色一沉下来,喝了一句:“都站好,像什么样子!少奶奶初次回家,你们就这么没规矩! "
众人站是站住了,但都笑嘻嘻的,显然都不太怕他。
这时,陆爱国一个眼神飘过去,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佣人们仿佛立即嘴巴被胶水粘上了,一个个噤若寒蝉。
陆席城看了,不由得笑骂一句:“大哥,你的气势越来越吓人了!治家比我管军队还严,我看,我这个大校不如也给你当得了! "
陆爱国对着胞弟,倒不板着脸,宠溺地骂了一句:“你每次回家,都和他们嘻嘻哈哈,他们自然不怕你! "
陆席城说:“每天在军队里,我都板着脸,面部肌肉都快僵硬了。要是回家也来这一套,那我干脆面瘫得了! "
陆爱国仿佛对这个胞弟很是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陆席城溜了一眼宋槐,见她十分不自在,便将她拉到身边来,却是问陆爱国:“爸妈呢?”
陆爱国说:“都里面等着呢!你也太胡闹了,居然让一家人等你这么久! "
陆席城嘿嘿笑了两声,“军队事多嘛! "
至于这“嘿嘿”两声的含义,大约只有宋槐能够明白了。
一行人便不再多说,抬脚往园子里走。
佣人们前呼后拥,引路的引路,跟随的跟随,黑乎乎一大团人,往主屋移动。
陆席城绕过一个假山流水的池塘,见还是这么多人,有心要跟陆爱国说些什么,便喝道:“行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眼前碍眼。”
当佣人的,自然要有眼力。平时笑闹归笑闹,一旦主子认真起来,那还是得遵从的。
也不敢啰嗦,各人讪笑着,散了。
陆席城边走便掏出只烟来,点上。“你看这件事情,爸妈那里好过吗?”
陆爱国对陆席城递过来的烟摆了摆手,脸色却凝了下来,沉声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件事情办得可不太靠谱! "
宋槐见他们兄弟俩要说话,本来落后了两步。
这会,听见他们仿佛是要说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又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陆席城甩了甩手,将用过的火柴梗甩灭,往角落里胡乱一扔,说:“我看,爸爸和爷爷是没问题的,只怕妈会有些难以接受。”
陆爱国说:“你既然知道她是那种脾气,为什么还来个先斩后奏?我看一步一步来,她也不见得就那么不讲理。”
陆席城冷哼了一声,宋槐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脊背突然僵硬。
“一步一步来?像大哥你一样吗?最终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糊里糊涂结了婚……”
他这话一出来,陆爱国的脚步就顿住了,兄弟俩对峙,周围的空气骤然降温。
“你就非得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这话可不能让你大嫂听见,不然她又要给我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心烦! "
陆席城知道这件事情是陆爱国的一块心病,刚才一时情急,赶紧讪笑着赔不是。
“我这不是关心大哥你的婚姻生活吗?口误,口误! "
至此,他们兄弟都不再说话,沉默地往大宅处走。
宋槐跟在他们身后,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
之前听陆席城描绘得挺好,说什么一家人都好相处,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等下,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等下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陆公馆真的挺大,一直等到陆席城吸完第二支烟,出了浓荫遮顶的青石小径,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宅才出现在眼前。
陆席城将手上已经燃尽的烟蒂扔了,一把揽过宋槐。冲她咧嘴笑了一下,却并不说话,拥着她往大门处走。
宋槐已经被他们渲染的气氛弄得紧张到不行,脚步像脱了两只沉重的铅球似的。
小声地问陆席城:“等下我见了你爸妈,是叫‘伯父伯母’,还是叫‘爸妈’啊! "
陆席城帅脸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我们都领证了,当然叫‘爸妈’! "
宋槐还想问,这时,大门已经到了。
诺大的客厅,黑压压坐着一群人。
正堂中间的太师椅上,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襟危坐。他穿着将军的小礼服,手掌上握着一根龙头拐杖,两眼炯炯有神,直视前方。
不消说,这一定是陆席城的爷爷陆沛林陆老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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