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本来就内心极度不安的李成看着面前哭泣的陈凡，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躁，几乎是吼着将这句话喊出来的。 

    “整个陈府，除了我们三个，其他的全……”

    “全怎么了！”一股恐慌的情绪彻底侵占了李成的内心，此刻他却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好让自己晚点知道那个答案。”

    “全死了。”答案还是从青年那略带哭腔的的声音中流了出来。

    没等陷入震惊中的李成回过神，青年却是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像是发泄般地大声喊道：“全死了啊！灯笼节那天晚上我们三个觉得无聊，便偷偷溜出去喝了些花酒，没想到早上回来，竟然变成这样！”

    陈凡呆呆地转过身，踉跄地走了几步，用手指着地面疯狂地喊道：“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是尸体，全部都是我们陈家族人的尸体！”接着转过头，不知是对着李成还是对着自己喃喃说道：“我爹没了，我娘也不在了，家主没了，二爷，三爷四爷都没了！就连大小姐也……” 

    “心宝，心宝她怎么了！”陷入失神状态的李成一听这话，突然双眼变得通红，猛地抬起头对着陈凡吼道。

    “大小姐，她……”陈凡被李成的吼声震的一愣，从迷茫中恢复了过来，带着浓浓的伤感低声说道：“成哥，你还是跟我过来吧。”

    轻轻点了点头，刚要抬脚的李成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疲惫，几乎是眼前一黑，便要向前栽去，不过却是被他身边站着的另外两个族人手忙脚乱地扶住了身体。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带我去。”被扶住的李成重新睁开了眼，虚弱地对着身旁的二人说道。

    二人嗯了一声，便搀扶着李成跟着前方的陈凡走去。

    “其实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久了。”走在前面的陈凡，边走边对着李成说道：“朝廷中本就有很多跟我们家族对立的势力，此刻陈家一倒，他们有的冷眼旁观，有的落井下石，之前我们就被告知这几天内朝廷将会没收这座府邸。”

    深深叹了口气，陈凡继续说道：“世态炎凉啊，想当年我们陈家为出云赴汤蹈火，如今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这次我们回来，就是看看有什么遗留下的东西，其实大部分的财产已经被偷袭我们陈家的人洗劫光了，而后朝廷又派人来搜刮了一遍，所剩的也没有什么了。”

    转过一堵围墙，四人在一个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个小院李成却是认得，正是数年来少年天天与少女相会的地方。

    看着变成满地木屑的院门，李成轻轻地推开了身边的两人，缓缓地走了进去。

    陈凡看着走进去的李成，却是突然有些疑惑的说道：“成哥，之前我还以为那里面雕像上另一人是你，现在看来……”

    话没说完，却是被身旁的青年扯了扯袖子，陈凡一愣，随即猛然醒悟过来。略带尴尬地对着李成的背影说道：“成哥，我们先去收拾东西了，以后便各奔东西吧，保重！”说完，与其余二人转身离开了小院。

    小院与数月前比起来已是荒凉了许多，岸边缺了守候着的伊人，就连那池水也显得浑浊了不少。

    李成却是没有注意这些，他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地移动到一座立在草地上的石雕旁。

    抬眼盯着面前的石像，李成废了好大的劲才将石像上的女子与他心底的那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至于女子所抱的那个与他面孔一模一样的石像，则被他完全忽略了去。

    “心宝……”青年轻声唤道，将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在了石像上，突然发现这变成石像的少女好似穿着一身嫁衣。

    “是要嫁给我么？”看着这身同样化为石像的嫁衣，李成无言地笑了笑，他却是没有发现，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他眼角溢出，而后顺着脸颊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对着雕像鞠了个躬，李成轻声说道：“那么，拜天地吧。”然后缓缓抬起手，准备握住少女那化为石像的手。

    然而就在青年触碰到雕像的那一瞬间，石雕却是自他触碰的地方迅速涌起一道裂纹，不到一息时间裂纹便布满了整个雕像，而后轰然倒塌。

    惊愕地看着满地的碎片，李成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微微张了张变得干涩的嘴巴，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而右手始终保持着触碰前的姿势，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具新的雕像。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的雕像碎片却是完全变成了粉末，随着这忽然刮来的凉风飘散到了空中。

    “不要！”李成终于回过了神，徒劳地伸出双手朝着漫天的粉末抓去，却是什么也没有抓到，在这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秋天是如此的冷，深入骨髓。

    粉末散去，却是露出了它们原本埋着的东西，想来是陈心宝为了让他发现这些东西，才故意将自己化作的雕像消散的如此彻底。

    对于陈心宝的这些想法，李成在看见地上的这些东西时便瞬间明白了。他却是感觉更冷了，不只是冷，也不知是吸进了一些空气中的粉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李成忽然感到一股揪心的痛，这感觉痛彻心扉，让他不由得弯下了身子。

    痛了一阵后，李成却感觉自己有些疼上瘾了，于是便站在了那里，任由这股疼痛侵袭全身，他只是无神地盯着地上的一块没有任何特别的草地发呆。

    李成这次发呆发了很久，久到连日落之时陈凡三人过来与其道别也不知道，久到连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反应，就到连黎明前的那段黑暗他也毫无所觉。

    一道曙光划过夜空，直直地射到了他的眼睛里。在原地整整站了一夜的李成眨了眨那早已充满血丝的眼睛，这也象征着他终于从那失神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摸了摸胸口隐隐作痛的地方，李成忽然感觉有种叫做笑容的表情永远离开了他，然后皱了皱眉头，青年让原本的思绪重新占据了大脑。

    至少在表面上恢复平静的他终于想起了地上那些陈心宝留下的东西，接着便低下头，朝着地面望去。

    “这是……”然而在看见这些东西的瞬间，李成忽然忍不住惊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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