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泽宇爽朗的声音传来：“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厉机长。”
“当然可以。”厉修赫笑。
詹泽宇和厉修赫两人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起上学，一起跳级，一起留学，甚至一起学的开飞机。
只不过一个人玩的是直升机，厉修赫则开了商用航空。
“你后天早上落地？”詹泽宇问的直接。
“你在江城？”厉修赫倒是很快听出了端倪，“什么时候到江城的？”
“前几天，你正好要飞，我就没给你电话了。”詹泽宇解释，“落地后，晚上我们喝一杯？”
“OK。”厉修赫答应的很干脆。
詹泽宇也没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厉修赫没多想，收起手机，朝着卧房的房间走去。几乎就在厉修赫进来的第一时间，方璇音已经走了出来。
那警惕的眼神，就生怕这人再做什么。
厉修赫有些哭笑不得：“你那是什么表情？”
“防狼的表情。”
“就算是狼，起码也是一只可以扑倒你的狼。”
方璇音：“……”
就在这个时候，方璇音握在手中的手机传来微信的声音，厉修赫几乎和方璇音同一时间看向了她的手机。
方璇音只看了一眼，立刻摇了摇屏幕：“是闫瑾的。”
“嗯。”很明显，厉修赫的眼神放柔了下来。
方璇音飞快的听着厉闫瑾在语音里和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她的脸色就跟着变了起来，下一秒，方璇音就看向了厉修赫。
几乎在同时，厉修赫明白了方璇音想要表达什么。
他忘了还有厉闫瑾这个小鬼，可以告诉方璇音方欣恬的情况。
“恬恬摔倒了。”方璇音的口吻很严肃，“闫瑾说，老师联系上了你，但是你却没告诉我。”
厉修赫很冷静：“恬恬没事了，小孩子摔倒不是很正常。当时你在睡觉，我就没吵醒你，我也让人带恬恬回去休息了，老师也带恬恬去过医院。”
“嗯。”方欣恬没去反驳厉修赫的话，但是她的思绪却跟着混乱了起来。
厉闫瑾在微信里说的很清楚，方欣恬是在一个极为安全的位置里，毫无预警的摔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整个人失控了一样。
因为厉闫瑾形容的那个地方，除非是不会走路，或者还走不稳的孩子，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摔下来的。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方璇音却很清楚。
方欣恬的脑部肿瘤开始压迫神经，才会导致这样失常的情况发生。
又或者说，在那个时候，方欣恬完全是属于失控的状态。
她的大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意识，意识在一瞬间的退化，变成了婴儿时期，才会这样直落落的从最安全的地方跌落下来。
那只是一瞬间失败的表现。
可是，却已经验证了盖伊医生当年的话。
方欣恬的大脑受到干扰，会从三四岁左右开始，然后时间渐渐的变短，这样的小意外会很频繁的出现。
一旦再发烧感染的话，那么就可能让方欣恬的行为慢慢退回婴儿时期，最终直至死亡。
这几年来，方璇音都在小心翼翼的呵护方欣恬，方欣恬的成长也很健康。
每年她都带方欣恬去定期检查，但是大脑里那个微不可见的肿瘤也几乎都不曾长大过。
她的心才略微的松懈，觉得上天对自己是公平。
就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了这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吗？
“怎么了？”厉修赫拧眉，那手微微捏住了方璇音的手掌，“想什么，这么失神？”
“没什么！”她说的有些急切。
厉修赫认真的看着方璇音：“如果是担心恬恬的，等后天落地，你就能看见她了。她的情况很好，不用担心。就是因为你喜欢胡思乱想在恬恬的问题上，所以我才没和你说。”
“嗯。”许久，方璇音才应声。
但是她内心的焦灼，她并没告诉厉修赫。
厉修赫沉默的看着方璇音，淡淡开口：“璇音，你有事瞒着我，对吗？”
“你想多了。”方璇音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厉修赫却拉住了方璇音：“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不可以和我说的吗？一个人不能解决的事情，两个人也许就能解决了。”
方璇音：“……”
真的不否认，厉修赫的话让她动心了。
但是她内心的挣扎和犹豫，更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些事，从来都不曾解释过，就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何况，有些误会已经摆在明面上，解释起来就显得欲盖弥彰的多。
“和恬恬有关是吗？”厉修赫问的直接。
“……”
“为什么申浩澈不管恬恬？却又在四年后回来纠缠你？”
“……”
“方璇音，我是你男人，天塌下来，我也会替你顶着。”
……
厉修赫有些气恼的看着方璇音。
这只小狐狸心里藏着心里，他怎么看不出来，但是她却怎么都不愿意开口。偏偏在这点上，方璇音还各种倔强。
不想说的话，不管你怎么撬都没办法从她的嘴巴里撬出分毫。
“申浩澈不是恬恬的父亲。”许久，方璇音开口。
厉修赫：“……”
“他真的不是恬恬的父亲。”像是怕厉修赫不相信似的，方璇音又一次保证，“他真的不是。”
“嗯。”许久，厉修赫才应声。
“你不相信我吗？”
“没有。”
“但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相信我。”
厉修赫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不相信你。”
确确实实，现在回想起来，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被申浩澈吻方璇音给气到了。所以，申浩澈的挑衅他入了心。
但是全程，申浩澈都没主动说过方欣恬是自己的女儿，几乎都是他对号入座的认为方欣恬是申浩澈的女儿。
“不要问我恬恬的父亲是谁，可以吗？”这是方璇音唯一可以保留的一点隐私。
“好。”厉修赫应允。
方璇音松了口气。
厉修赫却再度开口：“我可以不问恬恬的父亲是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爱他吗？”
“不爱。”方璇音答的飞快。
这个答案很肯定，让厉修赫的眸光微敛，方璇音再说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生下恬恬？”
“因为那是一条小生命。”
“你想过你当年才十八岁不到十九岁，你就能保证你一定能养得活她？”
“是，所以我不知道生下她是对还是错。”
厉修赫沉默不语。
突然间，他有些明白在之前方璇音提及这个问题时候的恍惚眼神，最终，他认真的看着方璇音，那大手紧了紧在手心里的小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及。”
方璇音没说话，就这么看着，那手任厉修赫牵着。
“但是，现在不管是你还是恬恬，都是我的责任，所以，有事和我说，知道吗？”这话，厉修赫说的极为的认真。
“嗯。”这一次，方璇音重重的应了声。
厉修赫安静的等着方璇音开口，并没再催促过她。
方璇音沉默片刻后，把方欣恬的情况大致的告诉了厉修赫。
他听的很认真，那皱起的眉头，情绪也跟着复杂了起来，但是那说出口的话语却显得坚定无比：“有我在，恬恬不会有事。我会找最好的脑科权威给恬恬彻底的彻查。”
“我真的怕……”方璇音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怕有一天，我失去她。”
厉修赫搂着方璇音轻声安抚：“不会的，有我在，不会的。”
“这么多年来，每一天我都是在紧张和惶恐之中度过。”方璇音回忆起这些年的生活，都如同梦魇，“我担心恬恬生病，担心她发烧，当心医生的话成真，可是，这几年，都是风平浪静的，我以为没事，结果现在——”
“不会有事。”厉修赫一再保证。
“我真的不敢想……”
“璇音，冷静下来。”厉修赫搂紧方璇音，“你都不冷静，你让恬恬又怎么能不害怕呢？你要先冷静了，恬恬才会跟着冷静，不是吗？”
“嗯。”许久，方璇音安静了下来。
厉修赫搂着方璇音没松手，那下巴就这么抵靠在她的发丝上：“乖。”
两人抱了许久，一直到方璇音的情绪彻底的平静下来，厉修赫才带着方璇音离开希尔顿，重新回到了机组驻地的四季饭店。
——
回程的航班，方璇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带了几分的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能出现在方欣恬的面前。
结果，在航班落地的时候，厉修赫接到佣人的电话，说方欣恬执意要去上课，只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和厉闫瑾一起回了学校。
“我要去学校接恬恬。”方璇音说的直接。
“好。”厉修赫没反对。
就在这时，厉修赫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詹泽宇的电话。
厉修赫接了起来：“是我，我刚落地……现在过去？还有谁？好，我一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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