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梨没有午休的习惯,中午时分,别人都睡得正好,她却百无聊赖地在军营里瞎转悠。左手拈着一片树叶,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右手,心里却觉得无聊极了,漫漫的下午时光,该如何打发呢?脚步越走越远,竟然晃悠到了营地周边的一片树林里。哼着小曲,在小河边踱来踱去,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多年练就的聪敏听觉告诉她,有人在靠近,而且来人大约有五十人。可是往后方看去,又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更没有见到任何人。不会的,卓梨相信自己的直觉。她闭上眼睛,用耳朵感受着那些人的方位。突然,后方一阵猛烈的气息向她袭来,她一回头,看到两个人举着手中的长矛正想刺向她!她两手抓住长矛,暗自施力,把两人顶向一颗树上,再一个抬腿,猛地踢向两人的胸口。后方还有几十人,见状却没有冲上来解决卓梨,而且迅速往反方向跑去。对,他们是偷袭!一旦被发现,肯定不会做过多纠缠,毕竟这里是金陵主军营,他们根本难以取胜。一阵思考之后,卓梨突然发现她竟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个细节!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绿色服装,就好像现在的迷彩服一样,而且他们的脸,也被涂成了绿色。怪不得刚才她虽感觉到人的气息,转身之后却没有发现人。在现代,迷彩服作战她见得多了,所以司空见惯,不觉得有何奇怪。现在再一次见到,一开始竟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只是仔细想想,这里的人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呢?卓梨明明记得,迷彩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由德国发明的,古代人根本没有这个知识。她用力踢了地上那两人一脚,问他们,“你们是北越的士兵对吗?”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回答。可是他们的眼神已经给了卓梨答案。“我知道你们是北越的士兵,并且你们刚才是想偷袭我军主营,不过没想到被我发现了,于是就灰溜溜地逃回去了。”卓梨索性蹲在地上,掏出怀里的一把小刀,在两名士兵眼前来回晃动,“本来你们是必死无疑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了注意,我问你们几个问题,要是你们乖乖回话,我就给你们一条活路。不然……哼。”“我问你们,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让你们穿上跟树叶相似的衣服,还有脸上抹了绿漆来隐藏自己,这些主意都是谁想出来的?”两名士兵把头一横,“你还是给我们个痛快吧,我们绝对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好啊。”卓梨哈哈一笑,“倒是两条汉子,我还挺欣赏你们的。不过……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卓梨随身携带着一个布袋,这个袋里装着这么多年来她见过的、用过的最厉害的毒药和解药,关键时候可帮了她不少的忙。她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迅速给两人各服下了一颗。两名士兵忙用手去抠喉咙,嚷道,“你这女人给我们服了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卓梨一笑。几分钟后,两人都难受得痛叫起来,全身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过一般,又痒又疼,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隔一阵之后,又感觉被蛇咬了一口……短短一根烟的时间,似乎被各种蛇虫蚁兽都“关照”过,全身上下并无伤口,但就是疼、痒,他们差点就支撑不住了。“还是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吧,其实换个角度想,你们也不算出卖北越,毕竟我只是问你这个方法是谁想出来的而已,又没问你们的作战计划。我要是想要你们的命,刚才我大可大喊一声,那么你们那几十个弟兄可都得成俘虏了。”卓梨托着腮,望着他们。“是丞相大人。”一名士兵首先败下阵来,“快给我解药吧。”“不是丞相。”另一人望着卓梨,眼神里满是恐惧,他想,如果他再不说出来,这个女人一定还有更狠的招对付他们,他们怕死,但比起死,他们更害怕这种痛苦,死去活来的痛。“是丞相夫人,我大哥是副队,他跟我说的,这都是丞相夫人的主意。”卓梨只知道,北越的丞相是连宇文洧也十分忌惮的颜萧,只是这丞相夫人,她就不怎么清楚了。“你们丞相夫人叫什么名字?”卓梨问。两人摇摇头,“丞相和丞相夫人都是今天中午刚到的,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只知道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子,十分娇小。”十三岁的女子……这么小的女孩,竟有这等谋略?“我想起来了,我虽不知丞相夫人叫什么名字,可是丞相唤她作“心禾”……”心禾。卓梨的手一颤。会是她吗?“她是姓楚吗?是叫楚心禾吗?!”卓梨摇着那人的肩,显得十分激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士兵哪里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此刻自己也蒙了,怕这发了疯的女子会更疯狂地对待他们。卓梨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准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女子呢?只是,她又叫心禾,又会想出让士兵们穿上“迷彩服”偷袭敌军这样的计谋,这种种不都在昭示着,她就是心禾吗?不行,她一定要到北越军营看一下,她要知道,那个丞相夫人究竟是不是她的妹妹楚心禾。只是,要不要告诉宇文洧呢?若是告诉他,他一定会阻止她的。还是算了吧,反正她就只是去看一下,如果那人不是心禾的话,她马上就会回来了。卓梨掏出解药,塞到那两位士兵嘴里,“服下解药后,你们会昏睡几个小时,醒来就没事了,不过,我要借你们身上的衣服一用。”两名士兵还来不及回话,药物作用下,他们很快昏睡了过去。卓梨扒了一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又跑到小河边,将自己的头发盘起来,带上军帽,从河里捞出一小把泥巴抹在自己的脸上。一连串的程序之后,卓梨变成了一个清瘦普通的军营小伙子。看着河面倒影出来的自己,她满意地拍拍手,往北越的军营走去。午后的金陵军营,气氛十分紧张。寒王妃突然失踪,寒王震怒,他和太子接连派出几队士兵搜寻,却毫无消息。“王爷,你先不要着急,王妃这么聪明,武功又这么高,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莫鹰给宇文洧倒上一杯清茶,人却立马闪到了一边。自从宇文洧午休醒来发现王妃不见了之后,他见谁都没好脸色,前来禀告军情的士兵都战战兢兢,巴不得宇文洧能痛痛快快地骂他们一顿,总比看他摆着一张臭脸强。“她不是贪玩的人,此时还没回来,一定是被北越的人带走了。”宇文洧缓缓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派人去救王妃吗?”莫鹰问。“如果是北越的人带走她,那她此时一定没有生命危险,毕竟北越只想掳了她当人质。你让太子那边的人也回来吧,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明日北越的人就会来和我们谈条件了。”“是。”莫鹰领命退下。宇文洧走出门,看到宇文桓站在他的军营门口。“倘若北越让你为了卓梨而举旗投降,你会如何?”宇文桓笑着问他。“太子殿下很闲?若真这么有空的话不如想一下怎么打赢这场仗。”宇文洧淡笑着回话。“你在逃避我的问题。”宇文桓扬眉,“因为你也害怕我说的话成真,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你所选择的不会是卓梨,对吗?卓梨真傻,她以为我为皇位放弃她,转而投入你的怀抱,可是她总会知道,我给不了她的,你宇文洧也给不了。”“你错了。”宇文洧说,“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主动走上去,把卓梨换回来,我来当北越的人质。”宇文桓一怔,冷笑着说,“那我一定不会派人去救你,我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样攻打北越,让千军万马踏过你的身体,你知道我不会心软。”“作为太子,为了金陵国土,你本该如此。”宇文洧答。“宇文洧,我们为这江山斗了这么多年,现今为了卓梨,我们依然在斗。在我们的心里,一面想着一定要坐上皇位,一面又想着可以得到卓梨的心……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卓梨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以前以为她是凤凰,但我现在才知道,她是猎鹰,注定要在天上飞的,她渴望自由,而自由是你我二人都没有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我争得你死我活,有一天,卓梨却选择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宇文洧的身体一顿,他一直都只把宇文桓当作自己的竞争对象,却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卓梨的选择既不是他,也不是宇文桓,那该如何……秋风吹来,如散了弦的琴,叫人听着心烦意乱。良久,宇文洧才说,“就算是勉强,我也一定要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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