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为何执意要离开皇宫?”宇文洧望着眼前已经剃掉长发,准备余生长伴孤灯的妤太妃,十分不解。「~发」他原想着,他当了皇帝,给了她皇太妃的位份,在这皇宫里,她是尊贵且自由的了,她再也不用讨好任何人,也不用再看谁的眼色,更不用背负仇恨了,她会在皇宫里安稳无忧地安享晚年。可是谁料到,她竟选择了一心向佛。“对啊,小姨,你怎么舍得扔下裴儿呢?”一旁的宇文裴紧张得都快要掉眼泪了。他从小由小姨带着长大,他没有见过母妃,对他而言,小姨就像他的母亲,给了他温暖的母爱。当意识到小姨就要离他而去的时候,他一时怎么承受得住?“向佛,是我一早就想好的了。我这半辈子工于心计,为了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我使了很多手段,手上也沾染了很多的鲜血,余生,我愿在佛前忏悔,来赎清我的罪孽。”妤太妃的语气平淡且温柔,“裴儿,你日后若是想小姨了,就去慈山寺里看看我。还有,你也长大了,要懂事,要多学习,以后才可以为你皇兄分忧。”宇文裴无奈,只能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小姨。”“皇上。”妤太妃开口,“现在你是皇帝,按理说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可是,我是你的小姨,我还是希望你,看清自己的心。那个拓跋灵,先皇在位时就与我争宠,手段狠辣,根本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今她成了你的妃子,你还是小心点为好,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单纯,那么美好。言尽于此。”并非只有小姨一人在宇文洧面前说过拓跋灵的坏话,说她骄横跋扈,说她心狠手辣,说她精于心计。若是只有一人,他可选择忽视,可他身边全部的人都如此说,他还能相信她吗?可他偏偏,失去了一段记忆。他知道那段记忆很重要,关于拓跋灵,也关于另一个女人——他的皇后卓梨,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对啊,皇兄,皇嫂比那拓跋灵好多了,你是不记得了,以前啊,她曾用箭射过皇嫂,如果不是你和三哥反应快,皇嫂怕是就出事了。”宇文裴撅着嘴,“而且这个拓跋灵,还是下毒毒害熹月姐姐的凶手,我恨透了她。”“注意你的措辞,她现在是朕的妃子。”宇文洧严厉道。每次听到有人提起“卓梨”这个名字,他脑中都会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可那个身影始终没有转过头来,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他就是卓梨,他已故的皇后。“哼,我才不认她呢。”宇文裴继续说道,“皇兄,你真是都忘记了吗?别的不说,皇嫂千里迢迢赶赴前线助你克敌北越,你们在庆功宴上合奏《梁祝》,这件事你也能忘了吗?”宇文裴的声音很大,像是在控诉宇文洧是个负心汉。宇文洧的情绪越来越烦躁,每次一想起她,总是模模糊糊,而关于她的事,他一件也记不起来,他的脑子似乎要炸掉一样,疼得厉害。“裴儿,你别逼你皇兄了。”妤太妃唤他,“我们走吧,你皇兄要准备休息了。”妤太妃和宇文裴走后,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皇上,灵媛宫那边来问话,问皇上今晚宿在哪里?”“就宿在灵媛宫。”宇文洧道,“给我准备温水,我要沐浴。”躺在浴桶里,雾气缭绕,宇文洧闭上眼睛,任凭宫女帮他擦背。恍惚间听到宫女说了一句,“皇上,你这手腕上有个疤痕,要不要向太医院那边拿点药,把它祛掉?”宇文洧睁开眼睛,看向左手腕上那道疤痕,像两道月牙,弯弯深深。究竟是谁,谁会在他手腕上留下这样一个齿痕?他脑中快速地闪过一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本是清清冷冷,却在下一秒变得狡黠可爱,像一只小狐狸。那双眼睛,很美,他一想起嘴角都会跟着上扬。可是仅仅只有一瞬间,下一瞬,他脑中的人就被拓跋灵所替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自他成年之后,送往他王府的女子成百上千,可他都懒得看她们一眼,因为他知道,酒色误事。沉陷于诱惑中,就必定会有软肋。何况他是皇帝,身边的公公有意无意地提醒过他,可以适当地选几个妃子了,后宫要雨露均沾,千万不能专宠一人。尤其是,拓跋灵还是西凉国的人,专宠她,实在对金陵无利。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他对她,总是欲罢不能。时时刻刻,几乎每分每秒,都想见到她。“来人,摆驾灵媛宫。”已是深冬,可是拓跋灵住在这冬暖夏凉的宫殿里,依旧着极少的衣料。今夜,她内穿薄蝉翼的牡丹香胸衣,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粉色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见到宇文洧,她似乎浑身都软掉一身,扑到他怀中来,“臣妾怕是害了相思病了,才一个白天没见皇上,就想得心慌。”宇文洧看着怀中的女子,心底也有一点疑惑,自己以前真的是很爱这个女子吗?这般华丽却轻浮的女人,他以前可都是看不上的。“你能给朕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吗?”宇文洧问。“以前的事?”拓跋灵忽然变了脸色,“哎呀皇上,以前的事还有什么好讲的?我们要看的是以后啊,以后,我给皇上生几个皇子公主,然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皇上,你是喜欢皇子还是公主啊?”“都喜欢。”见她岔开了话题,宇文洧又说,“你就不想帮朕找回记忆吗?我们以往的甜蜜点滴朕都忘了,爱妃就不觉得可惜吗?”拓跋灵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会呢?皇上想从哪里听起,皇上想听什么,臣妾就给皇上讲什么。”“就从我们相识的时候说起吧。”宇文洧缓缓道,“你说,朕听着。”“我是和我哥拓跋昊作为使者从西凉来金陵的,我和皇上第一次见面是在金銮大殿上,我们一见钟情。后来,一次狩猎活动,我的马受了惊,皇上十分体贴地将我从马上救了下来,从此以后,我就陷入了爱海,不可自拔。只可惜,当时你已有婚约在身,而我也被先皇看上,为了西凉,为了我父皇,我只得委身父皇,与你斩断情丝。我被你父皇召去宠幸的那天晚上,你站在我的宫门口,等了我一个晚上……后来,你心灰意冷了,怪我弃了你,就与那卓梨成亲,幸好,最后没有成功。臣妾与皇上,也算苦尽甘来……”她说的一切,宇文洧都没有记忆。他抬起左手,问拓跋灵,“我手腕上的这个疤痕,是你咬的吗?”拓跋灵一向冷静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不是我还是谁呢?皇上以前常说臣妾调皮,像只小狗似的,老是喜欢咬人。这个疤痕啊,可能就是皇上你哪天惹得臣妾我不开心了才咬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宇文洧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你再咬一口。”“啊?”拓跋灵从他怀中直起身来,“皇上,好端端的为何要臣妾咬你一口?”“沿着这个疤痕的位置,再咬一次。”宇文洧虽还是微笑,语气却十分严厉,他本就冷冰冰的,如今穿了一身龙袍,威严更不可侵犯。拓跋灵为难许久,忽然听到宫女来报,“娘娘,汤熬好了,要现在端上来吗?”拓跋灵松了一口气,“煮好了当然要端上来,马上端,皇上等着喝呢。”几乎每晚,拓跋灵都会给宇文洧熬一碗汤,说是他日理万机,一定要补好身体。他不疑有他,每次都很顺从地喝了下去。可是今晚,他端着那碗汤,看了一会,重重地把它放回了桌上。“怎么了,皇上?”拓跋灵问,“可是这汤不符合胃口?不然我让人再去熬别的?”宇文洧摇头,“不用了,我想歇息了。”拓跋灵还是坚持,“皇上还是把汤喝了再睡吧,都劳累了一天了。”“不用。”宇文洧一声低吼,挥手打碎了汤碗。拓跋灵唤来下人打扫,笑着挽上宇文洧的手,朝着他撒娇,“皇上不喝就不喝嘛,干嘛要凶臣妾呢?可把臣妾吓死了呢。”拓跋灵伸手帮宇文洧宽衣,忽然在他袖中摸到一个东西,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只瓶子,里面装着一点紫色的花草。“这个链子真特别,是皇上要送给臣妾的吗?”宇文洧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是随身携带着这条链子,这个小瓶子里装着的东西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能让他迅速入眠。但究竟是谁送给他的,他也忘了。他拿回拓跋灵手中的链子,拓跋灵不满地撅起嘴,“不就一条链子吗,皇上究竟在宝贝什么?”躺在床上,拓跋灵像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用魅惑的语气说,“皇上,让臣妾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吧,好不好?”说来可恨,她虽用蛊毒控制了宇文洧,让他喜欢上她,可他的底线还是没有突破,虽然每晚都宿在她这里,却从来没有与她有过鱼水之欢。她又急又恼,却也无可奈何。“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朕就回宫了。”宇文洧冷然道。拓跋灵只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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