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焱扶着宁萌下车，帮助她坐在轮椅上。
“是这里吗？”
宁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有些破旧的小楼，她根本不敢相信，就算父亲破产了，可至少还有存款啊！
还是说，当真走投无路，才选择卖了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她也无法原谅他！
霍亦焱点了点头，站在宁萌伸手推着她的轮椅一步步地往里面走。
“到了，你就知道了！”
宁萌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轮椅的把手，眼看着电梯的楼层越升越高，她心里面就越来越害怕。
就在她心里面五味杂陈的时候，只听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
宁萌只感觉自己嗓子发干，心跳加快，身子僵硬。
“那个，我忽然感觉自己有点不舒服，我们还是走吧！”
她干巴巴地扯扯唇角，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近乡情怯，大抵如此吧？
“你可想好了……”
霍亦焱原本想要劝解，却见对面的门应声而开，来人和资料上的照片相互照应，他轻叹一声，垂眸去看宁萌。
“我看，不用想了！”
一个身姿绰约，浓妆艳抹的女人拎着包包出了门，当看到面前站着高大帅气的霍亦焱的时候，伸手掩唇娇笑一声，再朝他抛了个媚眼。
“小帅哥，长得不错嘛！有没有兴趣……”
她伸手指指自己身后的门，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霍亦焱表情平淡，毕竟来的时候能遇到什么情况，他心中早有成算。他垂眸看向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只是担心……
宁萌这些年在外面牛鬼蛇神也见的不少，此时自然明白女人什么意思，她强忍住心中浮起的厌恶和恶心，咬牙瞪着对方。
“孙姨，好久不见，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女人先是一愣，这才将视线投注到轮椅上宁萌身上。
顿时，她倒吸一口气，像是见了鬼一样，后退几步，伸手指着宁萌，手指随着声音一起颤抖。
“你不是……你不是当初……”
宁萌冷哼一声，扯扯唇角接住对方的话茬。
“我当初不是怎么了？被我爸爸卖了，是吧？卖了多少钱？多少给我分点吧？”
谁知道，孙雅兰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她拎着包包飞快地打开了屋门就往里面冲，像是慌不择路。
而不等她关上门，霍亦焱的脚已经横亘在门框和门之间，冲她冷笑。
“子女来拜访，不应该不给开门吧？”
他透过门缝环视一圈，笑容更加阴冷和鄙视。
“而且，刚刚不是你主动请我进去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变卦了？你当知道，如果宁萌现在去报案，会有什么后果！”
孙雅兰强忍住自己的慌乱，飞快地松了手，反而往里面跑。
“死鬼，你给我起来，你女儿回来了！你女儿回来了！”
霍亦焱推着宁萌进门，偌大的一个屋子简直就像是垃圾场一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甚至有些地方还摊开着女人的内衣内裤，脏兮兮地像是几百年没有洗过一般。
宁萌抿唇环视一周，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大。
“我的女儿？我没有女儿？谁是我女儿？你吗？哈哈，叫声爸爸来听听。”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宁萌却是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多少日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有多想就有多恨，有多恨就有多想。
“爸！”
她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像是可在灵魂上烙印一般。
酒醉的男人转头过来，浑浊的眼睛慢慢地看了过来，当看到宁萌那张如花似玉小脸的时候，他脸色倏然一变。
他又是惊恐又是慌乱地开口。
“该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之前不是把你卖了吗？他们不是跟我保证过，你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生命中了吗？”
如同天上劈下来一道惊雷，宁萌只感觉自己浑身一冷，如坠冰窟。
“所以，你是故意卖了我的，还不想看我再出现在你眼前？为什么？之前对我的那些宠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宁海盛伸手指着她忽然仰头哈哈一笑。
“哈哈，宠爱，我真是个蠢蛋，竟然会宠你那么多年！”
宁萌的脸色越发变差，她咬牙看着宁海盛，痛苦之余也带着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你曾经说我会是你一辈子捧在手心里面的宝贝，可就这样对我如珍如宝如眼珠子疼爱的父亲却一朝醒来把我卖到国外偷渡客那里做鸡。是不是因为她？”
宁萌伸手指向旁边站着战战兢兢、惴惴不安的孙雅兰。
孙雅兰先是一愣，飞快地冲着宁萌摆手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关我的事情，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是冤枉的啊！”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伸手推着宁海盛，有些气恼也有些的懊悔。
她怎么当初就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把宁萌卖掉是个好主意呢？不然至少他们家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自己做皮肉生意养家的地步。
“死鬼，你说句话啊！快说，这件事情全是你的主意，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实话，她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花容月貌嫁给宁海盛能够吃香的喝辣的，可谁知道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这男人竟然是个不中用的！
“哼，我说？我说什么啊？说她那个母亲那个贱女人给我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吗？哼，卖了你还是好的，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你，这样你也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宁海盛醉醺醺地看着宁萌，说话更是毫不留情，讽刺至极。
宁萌瞪圆了眼睛，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她长长的指甲扣进了掌心，就连血珠溢出来都没有感觉。
“不，这不可能的，这一定不可能。我是爸爸的女儿，妈妈和爸爸这么相爱，一定不会的。你们在骗我，你们都是在骗我。”
宁海盛哈哈一笑，讽刺地看着宁萌，说出来的话又难听又恶毒。
“你应该庆幸你妈死的早，不然，我一定把你们娘俩全部给卖了。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在那个地方一定不错吧？一天接几个客人？”
霍亦焱站在旁边听着这番话，也不由感叹。
宁海盛和宁萌不是父女关系还真是可惜了，毕竟这俩人都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宁萌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的冲着他们尖叫出声。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的。你们都在骗我，都是你，一定是你进了我们家之后，贪图富贵，所以鼓动我爸爸这样做的是不是？我想起来了，我们家出现那么大的变化，完全是在你进来家门之后。”
孙雅兰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简直是哑巴吃黄连。
她嘴角犯苦，可自己做过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承认，更何况还是这么大一个黑锅？
“宁萌，你也不想想。你爸爸为什么会这样说，如果不是你高考那年体检，如果不是不小心知道了你的血型，你爸爸也不会去去做ＤＮＡ比对，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如果你要怨恨的话，就怨你那个已经死了的妈吧！”
宁萌眼神闪烁一下之后，这才猛然想到。
确实，当初爸爸有一段时间的不正常，每天也不上班，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只以为爸爸工作压力大，可后来高中毕业之后，爸爸以毕业旅行的名义，将自己给骗了出去。可等到自己醒来之后，就入了狼窝。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宁萌抿唇看着他们，红着眼眶咬着唇瓣开口。
“我不相信，所以我要求做ＤＮＡ鉴定。”
纵然心里面已经对这些话有了几分相信，可她还是坚持，毕竟如果承认这件事情就代表否认了母亲。
“凭什么给你做？你说做就做？看起来你现在混得也不是很差，先给老子点钱花花。就算我不是你亲生父亲，可好歹我还养你这么多年呢！”
宁海盛眯着眼睛看着宁萌，朝着她伸出手来，他肿胀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条小缝出来，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宁萌正想要打开包包，却被霍亦焱给伸手拦住。
他上前一步，冷哼一声看着宁海盛。
“宁海盛，你今天这个鉴定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而且要钱，没有！”
宁海盛早就不是当年的他了，既然现在都能够接受一个做皮肉生意的老婆，还能有什么下限？
而宁萌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她有什么钱？不过兜里面所有的依仗也不过是当年太叔公给她的十万美金而已。
他转头，毒辣的眼神在霍亦焱上下来回扫视一圈，冷哼一声。
“哟，我说你今天怎么会找来这里！原来是带着你的小骈夫呢！怎么？你被他包养了？那眼神不错，看起来是个有钱的主，原本我打算问你要十万先花花，现在看来十万不够，一百万吧！”
宁萌屏息凝神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红肿，酒气熏天，邋遢至极的男人，缓缓地笑了起来。
如果之前她还有所疑虑的话，现在全部没了。
“没事，我不做了！我也相信你不会是我父亲，毕竟如果真是我亲生父亲的话，一定不会对我这样。”
她眼眶微红，明亮的杏眸地染上了一层水雾，可还是抬眸看着霍亦焱。
“我们走吧！没必要了。”
霍亦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要过来推人。
可谁知道宁海盛早有防备地一把扑了过来，他伸手紧紧地抱住宁萌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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