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堪堪抬头,赵思莹已经到了跟前。
她只来得及手撑住桌面,往后挪了半公分,那玻璃的尖利处已然划过了她的脖颈,一抹刺痛自脖颈处散开。
果然太久没有练手,动作都迟缓了,竟然让赵思莹这一刺就得了手。
虽没有伤得太重,但到底让晚晚生了丝恼意,眼见着赵思莹第二下又到了,晚晚背抵着墙,避无可避,她眼眸微冷,握住了赵思莹的手。
赵思莹嘴角露了一抹诡异的笑,并不曾松手。她的身体呈前倾姿势,不把她推开,顺着她的力道,晚晚还是有可能被刺伤。
晚晚握着赵思莹的手往回推。
她的本意是自卫,却不知为何,她这一推竟收不住力道,尖利的玻璃断口朝着赵思莹的颈动脉戳了过去。
待她回神,赵思莹颈间已血流如注。
一腔血喷溅出来,溅在晚晚手上。滚烫的鲜血落在手上,浓烈的血腥味直窜进她的鼻端,晚晚忽然想起看到的宋敏的死状。
她头朝下,砸在车顶上,头发覆盖住她的脸,除了血,什么都看不见,也分辨不出。
她怔怔的看着手里握着的那柄断裂的玻璃……
玻璃碎裂之声已然惊动了守在门边的女警,几人一拥而入,一人来护晚晚,另两人看着赵思莹。
“打120.”有人喊。
“伤到了动脉,急救止血。”
晚晚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她没有去听,她有些错愕的将视线自染满鲜血的玻璃碎片转移到地上,那里,赵思莹手撑在腰后,慢慢的往下倒,眼睛始终看着晚晚。
说不清里头是什么神色,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伴随着这样的视线,她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
晚晚回不过神,她手背还被她的鲜血烫到,此刻仍然火辣辣的难受。
郑桨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见晚晚低着头在发呆。众人都顾着处理赵思莹,在确认晚晚没有受伤之后,就没有再管过她。
她站在那里,看着方才赵思莹倒下去的地方,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滩血渍。
“嫂子?”郑桨没敢喊太大声,他很有些愧疚和自责,同时,还有一丝担忧,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万一被楚元策知道,只怕他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晚晚有些茫然的抬头:“哦,郑警官。”
她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和人亲近的人,即便对方是楚元策的发小,她对郑桨的称呼,也没有更亲昵一些。
“还好吗?”郑桨越过那滩血渍,朝她走过去。
晚晚像终于回神,点了点头:“还好。”
“你……”郑桨指了指她的脖子:“还是伤到了?”
“没事,划破了点皮。”晚晚说:“刚刚我和赵思莹聊的那些,应该都在你们的监控之中了,除此之外,她没有交代别的信息。”
晚晚顿了顿又道:“不早了,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郑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束晚晚不笨,他亲自接她来见赵思莹,必然是有他的目的的,她猜到了,却没有戳穿,此刻事情演变成这样,她不想再呆着了。
郑桨道:“当然。我让人送你回去。”
说话间出了那道铁门,晚晚眉头舒展了些,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自己开车来的,自己能回去。”
晚晚看上去有些疲惫,精神不是太好。
郑桨有些担心,抬腕看了看时间:“正好,我也下班了。好些天没见着楚大了,不介意我去蹭顿饭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桨又带着丝小心翼翼,晚晚想了想,点了头。
郑桨开晚晚的车,一路驶得还算平稳。
晚晚坐在副驾位,自始至终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郑桨担心赵思莹的死给晚晚太大的冲击,事情越拖越瞒越不好解决。趁着等红灯的功夫,他给楚元策发了条信息,没有提及其他,只说他现在在晚晚的车上,正往峻苑去。
依着楚元策对晚晚的心思,只怕连她和旁的男人多呆一秒,他都不愿意,哪怕这个人是和他一起长大、交情甚笃的发小。
车子往前驶去,途经一家饰品店,晚晚终于开口,让郑桨停车。
晚晚先去了一旁的便利店,再出来时,脖子上贴了肉色的创口贴。很快又进了饰品店,两分钟不到,再出来时脖子上多了一条浅绿色的丝巾。
“走吧。”晚晚重新上车,照例没有多说。
车子开进峻苑,晚晚跟舒姐简单介绍过郑桨,便径自上楼去了。
她站在镜子前,看向被创口贴覆住的地方,便又想起赵思莹刺过来时眼里的狠意。那是种恨不得毁灭一切的眼神。
对于赵思莹而言,她束晚晚或许是她痛苦的源泉,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毁掉的存在。可偏偏,到了最后,她也没能奈她何。
她是想过让晚晚一起死的,但她也很清楚,她伤不了晚晚。所以最终,她只有结束自己,才能永远解脱。
晚晚打开水龙头,双手伸在水龙头下,任水流冲刷而过。
她解脱了,却又想在晚晚心里烙下印。
晚晚推开她的时候,她用了力气握紧了晚晚的手,借着她的手,刺向自己的颈动脉。
她想死,并且想死在晚晚的手里,想让晚晚的手沾上鲜血……
晚晚挤了好些洗手液,把双手来来回回涂抹了好几遍,又用清水冲净,可鼻间还能闻见血腥。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以前在凌城混,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会儿这一点打斗流血,她竟是见不得了。果然,人越长大越容易矫情。
敲门声响了两声,晚晚在想事情,浴室里又一直放着水,水声哗哗,盖住了敲门声,晚晚没听见,自然也没去开门。
“晚晚。”
高大的男人脚步有些匆忙,晚晚一抬头,就在镜子里见到了楚元策略有些焦急的脸。
“回来了。”晚晚问,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还没黑。“今天这么早?”
楚元策近段时间有些忙,都是夜幕降临了才回来。
“唔,今天没什么事。”男人打量了她的神色,“想早点回来见你。”
晚晚笑:“你这张嘴就来的情话,学的谁?”
在她脸上瞧见笑容,楚元策放松了些,执了她的手,拿纸巾擦干净,也不回答,倒是反问她:“所以,你不想见到我?”
晚晚很认真的思考片刻,继而很认真的点头。
她现在的确不太想见到他,她脖子上的伤被他看见,会担心吧?
楚元策眉头微皱,低了头,唇盖在她的唇上,狠狠吮吻了一下,以示惩罚。
晚晚有些心不在焉,楚元策眸子里闪过一丝黯沉:“今天很累?”
“唔,有点。”晚晚点头:“我想先睡一会儿。”
楚元策探向她的额头,在额间轻触,没有发烧。他说:“那就先睡一会儿。”
晚晚连衣服都没脱,就躺到了床上,楚元策替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下了楼。
郑桨原本在和舒姐说话,见了楚元策,立马狗腿的迎了上去:“老大。”
“外面说。”楚元策连衣服都没换,还是回来时穿的那身正装西服,外套脱了,只穿了件衬衫,袖子挽起堆在手肘处,修长的腿往院子里迈去。
“说吧。”在一棵李子树下站定,男人声音低沉,脸色也黯沉得能滴出水来。
郑桨伸手碰了碰压弯了李树枝桠的青绿青绿的李子:“你这果园倒是照顾得很好,回头我组织一下,来你这儿农家乐……”
“不说是吧?”楚元策脸色越发冷了几分。
郑桨忙道:“说,我说。”
楚元策点了支烟,郑桨说:“那天晚上,钱八死了,钱八这条线到这儿就断了。我这不是想要连根拔起嘛,那家伙不仅出货,还有J火,这两年,胆子倒是比尤坤大了不止一倍两倍。”
“钱八死了,你就盯上了赵思莹?”楚元策吐出一圈烟雾。
“赵思莹跟在他身边有八九年了,那些事,她都掺和过,很多还是她给牵的线。可不管我们怎么审,她都不肯说。”
“你就想到了我女人?”楚元策眸色深深,像淬了冰。
郑桨知道晚晚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但这还是头一次听楚元策用这样的称呼来称呼一个女人。他想,这次估计玩大了。
郑桨实话实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赵思莹说想见晚晚,我估摸着看她会不会有说漏嘴的时候……”
“都说了些什么?”楚元策问。
郑桨打开手机:“刚刚让人传过来了。”
楚元策掐了烟,接过手机,看了看晚晚和赵思莹在局里说话的监控视频。
他听见晚晚说宋修是过去式,可转眼,赵思莹说她千算万算,算不到宋修对晚晚的爱那么深,若不是因为杜琴……
视频就到这里截止,停留在晚晚低头沉思的那刻。
楚元策捏着手机,眉头微皱。
她答应见赵思莹,是想从赵思莹这里,知道一些关于宋修的事么?赵思莹告诉她,宋修自始至终都爱她,所以,她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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