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项目的考察，不只是楚元策一人，更有承泽的项目部、策划部等等部门十四五个人组成了考察小组。
考察时间定在周二，如果考察方有疑问，时间预计会延长几天。
考察前，顾成丰和楚元策有事要先碰个头，一进酒店房门，就见到了晚晚。
顾成丰略微一愣，将楚元策叫到一旁。
“陈延来了。”顾成丰目光瞟向晚晚。
楚元策挑了挑眉，顾成丰说：“楚善对凌城倒是盯得紧，这边对晋深的行动才稍稍进入状态，他就急于派人前来，想分杯羹了。”
“和你们一起到的？”楚元策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习惯性的轻轻摩梭。
“没有，这个项目原本就没打算让楚善那边知道，更不可能轻易让陈延插手。”顾成丰说：“人到了凌城，在承泽晃悠。不过，我这边一早就交代下去了，他晃悠也未必能晃悠些东西出来。”
“你既安排好了，还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顾成丰也不说话，倒是视线时不时瞟向晚晚。
晚晚在另侧看电视，G省的语言不难猜，何况还有字幕，她看得倒入神，完全不在意他们聊了些什么。
“楚依刚走，楚善的人就来了。我劝你啊，还是万事小心。”顾成丰好言相劝。楚元策眉头微皱：“知道了。”
晚餐晚晚没和他们一起吃，天气热，她没什么胃口。
楚元策也没去，陪着晚晚在酒店房间看电视，综艺节目，有些搞笑的画面，晚晚笑得直不起身。
待到八九点，晚晚才觉出来饿。楚元策牵了她的手，选了家百年老店进去吃粥。这边的粥倒是很有些名气，连锁店都开到了凌城。
在这里吃，终归地道。
店面不算大，但看着整洁。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普通话不太标准。
晚晚选了款鲜虾粥，拿小碗晾凉了吃。
吃过晚饭两人在街上走了走，步行街上一片热闹。
有用桃核刻字的，晚晚蓦地想起，她曾经在凌城买过一个策字。那个字，还被楚元策看到，逼问她是什么意思。
一转眼，好几个月过去，她和他，手牵着手。
楚元策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桩，拉住她就在小摊前停下。
“选一个好看点儿的。”楚元策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她，晚晚笑了笑，蹲低了身子。
两边店里透出灯光，小摊上只一盏白炽灯，晚旬挑得极其认真，长发垂下几绺，有种别样的美。
“这个怎么样？”晚晚捏了一个桃核，楚元策点头，递到摊主面前：“刻个‘晚’字。”
摊主打量这郎才女貌的一对，笑道：“不晚不晚。”
手里的小刀倒是利落，三两下，一个晚字便印在桃核上。
摊主让他挑一个钥匙扣，楚元策摇了摇头，让摊主结成一条手链。
棕色的绳子，中间的位置，穿着带了个“晚”字的桃核，戴在他手上，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倒也不突兀。
楚元策这样的男人，戴一个这种集市上几元钱买来的桃核手饰，晚晚想想，总觉得不妥。楚元策倒是执着，硬是不肯摘下。晚晚只能由得他。
次日考察组前去考察，楚元策担心她一个人呆在酒店无聊，将她一同带了去。
顾成丰见到她时，眉头微微皱了皱，倒也没有多说。
考察组一行人之中，只有成本部的负责人是个女性，大约三十五六岁，为人倒是爽朗，得知晚晚是嘉盛的销售经理，此次的项目之中，或有涉及她业务领域的事项，是以与她结伴而行。
上午参观了项目仰月湾的项目沙盘，之后转向样板间，下午则是参观了滑草场。
时间安排上的确有些赶，但于楚元策和顾成丰而言，一天的时间也是够了。
晚晚坐在观光车上，主办方替她们介绍，前面一大片草场，都是项目之一。
“这个草场面积十分广阔，占地约六百亩，预计建设周期2年，希望建成后能有极限滑草、天施地转、热气球、野外拓展训练等十多个草上运动项目。”随行人员介绍完草场的概况，热情的邀请她们：“那一边，是原来的滑草场，两位女士可以下车感受一下。”
观光车绕过一座小草坡，便见好几条滑草道，有些游客正在玩。
成本部张总对滑草有些兴趣，晚晚不好拗她，跟着一起下了车。
晚晚以前倒是滑过雪，对滑雪有些了解，滑草是第一次。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倒是轻易就掌握了要领，尖叫着滑下去，迎面而来的风，速度和激情并进。
她们的路线和楚元策的不同，两人体验完滑草回到项目办，楚元策等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众人集结完毕，先回酒店稍事休息，而后前往项目办安排的晚宴。
晚宴之后又安排了其他活动，承泽的实力摆在那儿，项目办不敢怠慢。
晚晚在外面呆了一天，觉得累，用餐过后先回了房间。
楚元策后脚就到了，说安排去KTV、桑拿房没什么意思，不如在酒店呆着，看会儿书也好。
晚晚笑，没有多说，心里倒是泛起甜意。
考察回来，晚晚继续投入工作。和楚元策之间，经过那几天的相处，似乎没什么问题了，晚晚也没打算细问他那几日的小心翼翼缘自于何。
关于那个项目，晚晚也没多加关注，倒是有一天，顾成丰找来了峻苑。
如果事情不急，顾成丰不会找来。舒姐已经睡了，晚晚给顾成丰端了茶，打算上楼休息。
楚元策叫住她：“等会一起上去。”
转向顾成丰：“出了什么事？”
顾成丰看了看晚晚：“晋深那边的底价已经出来了。”
晚晚眉头微皱，她站在这里，似乎不太妥。
楚元策说：“然后？”
“和我们的一模一样。成本部lisa在问，我们的价要不要……”
“你怎么看？”楚元策问。
“这个项目是G省ZF五年计划里的重点项目，如果能拿得下来，对于承泽而言，影响力又将扩大几分。”顾成丰道：“我们的价变一变也不是不可以。”
楚元策抬手在眉间揉了揉：“按你的意思办吧。对了，和lisa同行的人还有谁？”
顾成丰说了两个名字，楚元策道：“这个项目，柯小青也熟，让她一起。”
顾成丰微有不解，楚元策也没多做解释。柯小青是楚元策秘书，平时需要为他提供很多的信息和资料，对这个项目熟是熟，但……她毕竟没有经验。
楚元策的计划，顾成丰想不明白，但仍按着他的安排，让柯小青一同去了。
时间缓缓后移，项目招标会前一天，晋深办公室里，宋修刚刚处理完要批的文件，座机就响了起来：“宋总，有位承泽集团的陈延先生要见您。”
“没有预约就不见。”如果是预约好了的，到了时间，秘书直接带进来就是了。
“陈先生说，关于这次G省的项目，他有些话想和您说。”秘书大约也是判断事态严重，才敢加这一句话。整个晋深近段时间都在为这个项目而努力……
“招标会上直接见分晓。”宋修挂了电话，竞争对手在招标会前见面，私下达成协议的事并不少见，G省的这个项目，晋深势在必得。
电话那头，秘书抱歉的告知来人：“抱歉陈先生，宋总很忙，暂时无法见您。”
陈延还待磨一磨，秘书转眼就看到有人朝这边来，起身问好：“宋夫人。”
杜琴指了指宋修办公室：“宋总在吗？”
秘书点头：“在的，您有什么事吗？”
杜琴将保温桶递过去：“怕他忙得连饭也不吃，特意熬了汤给他送来。”
“宋夫人对宋总真好。”秘书接过去，杜琴叮嘱她让宋修趁热喝便离开了。
堪堪进了电梯，就有人追了过来：“宋夫人。”
电梯下行，陈延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这次G省的项目对于晋深来说，是势在必得。但您也知道，承泽的影响力要比晋深大上许多……”
杜琴没有立即开车回家，而是返身又回了晋深。
她对秘书说，还是要看着宋修吃完才放心，遂自己拎着保温桶进去了。
宋修仍在处理文件，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只喊了声“进。”
杜琴站在办公桌前打量自己儿子，又清瘦了几分。
她清咳了一声，宋修终于抬起头来：“妈。”态度不咸不淡。
杜琴把汤盛出来：“中午又没有好好吃饭吧，我给你熬了些汤过来。”
宋修说不饿，终究还是拗不过杜琴，坐到了茶几前。
杜琴看着他喝，不经意提了一句：“G省那个项目，没什么问题吧？”
宋修抬头看她一眼，杜琴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
“我听说承泽也准备竞标。”
“嗯。”宋修喝了两口汤：“没什么问题。”
“今天上午，晚君找了我。”杜琴忽然提起晚晚的名字，宋修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对你，到底还是关心的。”杜琴一口气说下去：“她告诉我承泽的底价，不知道对你们竞标会不会有帮助。”
宋修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神色瞬间变得凌厉：“你和她说什么了？”
杜琴掩饰的理了理鬓边的发：“我能和她说什么？”
“你是不是说了当年的事？”宋修把碗一放，站了起来。
他身高很高，杜琴移开视线，随即又觉得恼：“我不能说吗？你心里倒是一直装着她，她呢？”
“妈！”宋修音量提高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不住她……”
“那些都是我的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借着承泽来打击晋深来报复你，我还不能为你说句公道话吗？”
“不是这样的。”宋修摇了摇头：“承泽对晋深的计划，早前就有，和她没有关系。”
“我不管她有没有关系，她说的底价我抄在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啊，汤要记得喝完。”
杜琴离去了，办公室回归寂静，宋修双手插在发里，杜琴说那些话，让晚晚怎么能够心无旁骛的和楚元策在一起？
要让她陷入怎样的煎熬才算完？她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要她因着愧疚遗憾，帮着他从楚元策那里盗取机密么？
他从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恨杜琴，也从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恨自己是她的儿子。
他瞟一眼那个写了一串数字的便签纸，撕下来攥在手里，原本想将它撕成碎末，可这，是她对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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