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的心态各不相同。
钱七七一心都在烧烤上,她觉得很新鲜,有意思,还一心想要把这鱼烤好,赢得大家的赞美。
白以南胃部出来阵阵疼痛,他的脸色一点点地苍白下去,可是看着钱七七的笑脸,他就不想离开,只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离政泽有些焦躁,他始终在想着怎么才能劝服白以南离开,然而他跟钱七七很忙,竟然让他有无法插足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沮丧。
白松林的一颗心全在自己儿子身上,他担心着,看着他略微皱起的眉,或者说话忽然的停顿,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做好了准备,打算第一时间冲过去把他扶住。
白以南到底还是坚持下来了,不过这四个人里面,只有他没有吃烤出来的鱼。他只是笑看着他们吃,闻着那些散发出来的浓浓香味,仿佛他也吃到肚子里一样的满足。
“白大哥,你也忙了这么久,为什么都不吃呢?”钱七七嘴巴上沾了好多黑的灰,她根本就不知道,正大朵快颐。
“这里……这里……”白以南提醒她。
“啊?”
“七七,你嘴上脏的,这边……”白以南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她。
钱七七大大咧咧地用手一抹,这下好了,原本只是嘴角有些黑点点,现在全部糊在了一起!
就像是一只偷吃的脏猫。
噗嗤!白以南忍不住笑了,他这样没形象的笑,倒是第一次。
钱七七呆了呆。
而那边白松林也忍不住被逗乐了。
离政泽上前,用手给她轻轻擦拭,钱七七理所当然地仰着小脸,眯着眼,很是享受。白以南呆呆地看着他们,这一幕太唯美,让他一时间竟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绪仿佛飘远了。
如果这一生……他想要想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想的力气也没有了……
真的好累,身体累,心累,撑得好辛苦。
忽然痛了……
身子轰然倒下。
“以南!”白松林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这边的两人转过头去,看到白以南的脸色苍白如纸,他闭着眼睛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医院,急救室外。
钱七七木木地呆坐在外面,离政泽站在她身旁,白松林则坐在钱七七对面的长椅上,他弯着腰,垂着头,十指插进头发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会没事的。”离政泽捏着钱七七的肩膀,安慰着她,可是此刻他的心也跟擂鼓一样,一点谱也没有。
“嗯,他会没事的。”钱七七麻木地跟着说。
离政泽又揉一下她的头:“他只是太累了。”
钱七七又茫然地说:“是的,他只是太累了。”
“你们能不能静一静?”忽然坐在他们对面的白松林低吼一声,他抬起头,双目赤红。
钱七七吓了一跳,看向离政泽。
“伯父!”离政泽跨前一步,想要跟这个中年男人说点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白松林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摆手抱歉地说:“Sorry,对不起,我刚才态度不好。”
“伯父,他会没事的。”离政泽沉沉地说。
钱七七忽然站起来,急急地问:“白大哥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是个特别敏感的女人,但是看着白松林跟离政泽都凝重的表情,她预感白以南的昏倒以及他苍白的脸色,绝对不是意外这么简单。
而且,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只是瞒着她而已。
“可能是腹部的伤发作了吧?”离政泽说。
“腹部的伤发作会昏倒?”钱七七才不信,“你跟我来。”
拉他到安全出口的地方,避开白松林的眼光,钱七七的脸色沉下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没有啊。”
“想起来,这段时间你确实有点不对劲。照理事情都办完了,按照你以往的性格,你早就吵着要回去了,可是你不但没有还陪着我在这边打理公司。”钱七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显得有些不顺,顿了顿,她继续下去,“你一向不喜欢白大哥,现在居然能跟他和平相处,这也不正常。”
离政泽有些无奈地说:“七七啊,我是你老公,陪你打理公司不可以吗?”
钱七七不说话。
“你都是我老婆了,他白以南再怎么痴心妄想,也是不可能的了。难道我就不能大度一点,要跟他一直吵一直斗吗?”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钱七七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浑身都不对劲,从他的眼神,到他的肢体动作甚至是呼出来的气息都不对劲。
他绝对在撒谎。
一瞬间,她脱口而出:“你在撒谎!”
“七七……你别多想了,如果你不信我,那等白以南醒过来,你自己问他吧!”离政泽是没辙了,还是把这个问题丢给白以南吧。
可是,他没有想到,白以南这一次却永远都没有醒来。
三十分钟后,他们还站在这边,默默地对看着。
就听到急救室门口一声悲恸地大喊:“不……不……不可能的……”
离政泽跳跃而起,已经朝着走道跑去。
白松林跪在地上,几乎要昏厥了。
而在他面前,是白布蒙面,刚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钱七七跟着脚步刹住。
她也不相信,两个小时前还跟着她一起合作烤鱼的白大哥,此刻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欢笑。
她不相信,那个还年轻,路还很长的白大哥,竟然就这么走了。
“不……”她脚步踉跄着朝前跑,她的心在体内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她好不容易跑到轮车前面,双膝一软,也跪倒在地。
“白大哥……”泪水像是决堤的水再也止不住,奔涌而下。
离政泽定定地站着,在两个悲恸的哭声里,他静静地问:“有没有什么遗言?”
护士麻木地摇摇头,然后一旁的有个医生说:“他说,要跟什么睿一样……”
离政泽转身,鹰隼一般的眸盯牢了他:“他说的什么意思?”
“我也没听清楚……”医生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结结巴巴地说,“什么骨灰撒……撒……”
离政泽呆呆地,然后摆了摆手:“好,我知道了。”
当初,他为了骗钱七七,就骗她说高仲睿的骨灰撒在了海里,这样他就无处不在地陪着她了。
没有想到,白以南居然记住了这么一个葬礼方式……
离政泽走到钱七七身边,把她扶起来:“别哭了,他会以他的方式在我们身边存在的。”
推车又开始滑动了,白松林忽然扑上去,捧住儿子还略带体温的身体:“以南……你不要丢下爸爸一个人,以南……爸爸求求你,不要走。”
白发人送黑发人,顿时让在场所有的人泪奔。
葬礼是离政泽一手操办的,前来悼念的都是白以南生前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论私交,他竟然没有什么交往深厚的朋友。
在整理他书房的时候,发现了他已经立了遗嘱了。
遗嘱中指出,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跟自己的不动产由白松林全权支配,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竟然留给了李莎莎。
看到李莎莎的名字,钱七七的眼泪又掉下来,她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白大哥的心里不是没有李莎莎的。
他只是发现自己快要离世了,不想让莎莎难过,不想拖累她而已。
“白大哥他……怎么会这么傻?”钱七七问离政泽。
“他这一生,总是在做自私的决定,这一回他想要对那个女人无私一回,却没有想到自己又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离政泽如是说。
“我打给莎莎。”钱七七听不懂,她也不想听。
然而,李莎莎的手机一直关机。
离政泽在全国最大的报纸上发了讣告,希望李莎莎能看到,然后能过来送白以南一程。
李莎莎的手机关机,钱七七却没有放弃,不但派了人去找,还不停地给李莎莎发信息。为了送白以南,离政泽专门让修杰回去带了钱悦过来。
小家伙第一次面临着生离死别,几次都哭晕过去。
他真的不明白,几个月前还好好的,对他无比温柔的白舅舅,怎么说没就没了。他怎么哭,怎么叫,怎么拉他的手,他都不动了。
死亡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太让他费解了,他只有哭,只有哭,不停地哭着才能缓解那失去的恐惧感。
一直到葬礼来临,李莎莎不但没有出现,也没有只字片言回复。
大家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葬礼上,因为白松林是长辈,又处于极大的悲伤中,不方便出来,就由离政泽,钱七七夫妇带着钱悦给众宾客回礼。
钱七七一身黑衣,胸前戴着一朵白花,以妹妹的身份给白以南戴孝,给来往宾客回礼。
钱悦穿着孝衣,以侄子的身份跪在灵柩前守灵。
葬礼进行到一半,所有宾客都就位,静静地听司仪追忆白以南的生平往事,曾经的丰功伟绩。
这个时候,礼堂大门传来一道暗影。
一身白色孝衣的女人一步步地迈进来,尽管她低垂着头,走路缓慢,寂静无声,可是钱七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就是李莎莎!
她居然穿着一身白色孝衣,只有白以南的妻子才能这么穿着出现在这里,可是,白以南并没有结婚。
顿时,礼堂里不明真相的人都呆呆地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李莎莎,心中暗自揣测着来者的身份。
钱七七走过去,挽住李莎莎的手,轻声说:“莎莎,你……”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觉得不合适。
于是,她也沉默地,静静地陪着她一直走到白以南的灵柩前。
李莎莎跪下,慢慢地爬过去,神色专注,她的手从玻璃上一寸寸地摸过,那么深情。仿佛里面躺着的人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紧急通告】最近经常发现打不开,请记住备用站【求书帮】网址: m.qiushubang.com 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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