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男性,无脉搏,”忍着呛人的尿骚味,小平头扒开李维的眼皮,用手电筒晃了晃,“晶状体浑浊,瞳孔无反应。”“面部皮肤青白色,嘴唇绀紫,生前大量饮酒。”“颈部动脉有针孔状出血点,无勒压痕迹,可以排除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现场周围没有搏斗痕迹,手指甲撕裂,指骨骨折,左上臂有冻疮。”小平头突然停下来,犹犹豫豫道,“师傅我没看错吧,怎么会有冻疮?”张法医抬起照相机,闪光灯啪的亮起,“没错,是冻疮。”“这怎么可能!”小平头惊讶道,“现在可是六月底了!”张法医也觉得棘手,死者的死因太奇特了,双臂抱在胸前,脸上带着微笑。结合体表症状,这个人是被活活冻死的!如果说出去谁信啊,大夏天的给冻死了。除非……张法医推下眼镜,除非厕所不是第一现场,提醒小平头注意脚下是否有痕迹。小平头苦笑连连,这尼玛厕所里的灯泡才十五瓦,除非走个面对面,两米远都看不大清楚。别说在这里找什么痕迹了,能看清楚就不错了。他只好拧开手电,幸好他们配发的是狼眼手电。在强光下,大量黄色的尿渍遍布整个厕所的地面。灰色的水泥地全部发黄,墙角还积存着一块被尿液泡烂的卫生纸,软塌塌的一坨。除此之外都是黑色的脚印,杂乱而重叠,基本没了取证的价值。没办法,整个二楼住了这么多男生,又是一栋老楼,尸体在厕所这种污秽的地方,被污染的够呛,想要搜集物证方面的证据无疑是难上加难。小平头找来找去,鼻子都被尿骚味熏得木了,揉着刺痛的眼睛,对张法医叫苦道,“师傅您看这里还有取证的价值么?”张法医是DNA室主任,心里早就沉到谷底,能取到的生物检材可能几乎为零。但是,东湖大学接连发生命案,白骨案尸体腐烂,女尸案泡水,只有飞鸟案还能搜证,其余两个案子物证科没起到什么作用。市局刘文斌早就看物证研究所不顺眼,憋着劲要把所长换掉。所长对东湖大学的案子也格外关注,谁也不想被人撸了乌纱帽。张法医资历算不上深,这种大案原本轮不到他出现场,但是谁让他跟所长是亲戚呢。虽然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但是刘文斌上任后,不是一个山头的都要逼上梁山了。“你最近见到小花了吗?”张法医想了想,突然问小平头。小平头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能干法医这行,本身就对死亡,尸体,凶案感兴趣,从某种程度来说都是奇葩。科里和所里三十多没结婚的比比皆是,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个成天跟死人打交道的丈夫啊。但是花非花在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这家伙是所里出了名的富二代。开车保时捷,手表最差的都是万国。听说这小子去一趟夜总会,不花个万把块钱都不会出来。身材高大,天生一副明星脸,物证所门口隔三差五就有女孩在外面等。有几次,还有女孩不顾保安阻拦,直接冲到物证研究所里,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找花非花。见不到花非花就死在物证研究所,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得研究所里这一帮子老光棍小光棍我见犹怜,恨不得自己就是花非花。这事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两三次,眼瞅着物证所就要出名了,有人告状告到所长哪里。谁知道所长却根本不管,反而撂下话,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谁眼睛敢斜一下,就把谁放到区县去当仵作!这尼玛啊!市里叫法医,到了地方就成仵作了!“没见着,谁知道这小子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小平头不咸不淡的说道,“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工资这点三瓜两枣。”张法医呵呵一笑,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一点内情。这位花少爷,可不是寻常之人。也不跟小平头瞎嚼舌头,掏出手机就拨了出去。嘟嘟响了两声,电话接通,那头好像在吃饭,稀里哗啦的好像在抢什么东西。怎么还抢东西吃?张法医隔着电话一脸窘像,咳咳嗓子道,“喂?是小花吗?”电话那头含含糊糊的嗯了声。张法医把案子的情况说了下,然后挂断电话。电话那头,花非花手里的电话传来挂断的嘟嘟声,他人有些怔忪,嘴巴里一块羊脊髓都没咽下去,“唔……东哈大鞋有矮子!”老黑:“泥说哈?”两人吃着火曜椒熬煮的羊蝎子,又烫又辣,脑袋上全都是白腾腾的气,这白气凝而不散,好像棉絮又如盘蛇,就在两人头顶上沉浮。尽管辣的眼睛鼻孔仿佛冒火,两人还是举着铁筷子不停的往嘴里塞,铁筷子的一头早就变得赤红,好像被火烧熔一般,夹起一块羊蝎子,筷子头滋啦滋啦的响,烫的羊肉带着焦香就被塞到嘴巴里。楚云天放下筷子,“东湖大学有案子?”花非花点点头,张着嘴巴,大口哈气,“命案!”“谁死了?”楚云天脸顿时冷下来,千万不要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了!花非花摇摇头,“没问,只是让我赶紧过去。”“你过去有个毛用!”老黑滋的嘬口烈酒,把好大一块羊肉吞下去。爽啊!真尼玛爽!他眼睛滴溜溜乱转,“算了,你留这里也没用,赶紧去吧,没你他们根本玩不转!”花非花怒道,“放屁!你她妈的就是想独吞这半锅羊蝎子!”老黑斜眼道,“这本来就是老三专门给我弄得,吃了这一锅羊蝎子,火曜椒能帮我把死煞祛除!”“玛玛的!老子掏的钱!”花非花反唇相讥道,“没我,你吃屁去!”两人闹起来没完没了,楚云天太阳穴乱跳,这两人真是够了!“你吃完没?吃完我跟你一起过去!”哈?花非花愣了,“你意思是……不能吧,这才几天!他疯了!”楚云天冷笑道,“就是因为这几天,别忘了,眼看就要放暑假了,如果真是‘他’做的案子,一定会在暑假前把想杀的全都杀掉!”“或许不是吧,”花非花说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赶紧往嘴里塞了几块羊肉,来不及擦嘴,腾的站起来,“辣块妈妈地!走,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脑袋上长了牛角了,竟然比我还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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