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我问眼前这个胖胖的主管大人。
“哦,这个……”现在是大战之前,明明每个人都忙的要死,可这位主管大人却宁愿自己累死也不敢让我帮忙做些什么。
“要不然,你帮我们去给李将军送夜宵吧。”胖主管将一篮饭菜递给我。
给将军送饭菜可是个美差,指不定将军一高兴就能赏点什么给自己,显然这个胖子是看在花无邪的面上刻意讨好我的。
“能不能换成别的?”我抱歉的对他到,正巧有个小兵手里也提着饭盒经过,我便一步拦住他,“哎,你去给谁送饭?我跟你换换?”
小兵愣了一下啊,但见主管在边上默默点了下头便将手中的饭盒交给了我:“这是拿去给最西边生病的士兵们吃的病号饭,一共是十六个,这里是最后一份了。”
我连忙接过手:“行,我知道了。”说着也不管主管大人是不是还有话,出了营帐便往西边而去。
大军还未开战却已经有十六人因病倒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我才掀开幔帐就已经闻到一股汗水酸臭的味道,想来这里条件艰苦也没有个可以给他们洗澡的地方。
“你的饭来了。”我将饭盒带到唯一一个还没有吃饭的病号面前,可一连叫了他两声也没有得到回答,便奇怪的走到他跟前,这不看还好一看却发现他脸色苍白,手脚都在不断的微微发颤着。
“你怎么了?”我急忙蹲下身用手掌测探他的额头,果然,他的额头火一般的滚烫,连忙转身从外面打来一盆凉水,用湿毛巾蘸了水敷在他的额头为他降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士兵渐渐睁开了双眼。
“饿吗?”我问他。
他无力的点点头,我便拿过食盒一点点的喂给他吃:“人啊,只要吃饱了饭,不管是什么病都能马上好起来的。”
“大娘,你可真是个善心人啊。”旁边的一个士兵看着我道,“其他的后勤兵放下食盒就走了,哪里还管你是不是吃得下去。”
我微微笑道:“他们都忙,现在大战在即,谁的神经不是紧绷着的,没事,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来给你们送饭,谁没力气吃我就来喂他吃。”
“那就多谢大娘了,只是我们这病来的奇怪,怕是好的要慢了。”
“来的奇怪?怎么个奇怪法?”我问他。
“我们都是一个营帐的兄弟。”他指着我身边的这个士兵道,“起先是他突然浑身无力,我们都以为他是受凉了而已,也没多想,可没隔多久,我们一个个也都跟他一样了。外头的人都说我们这病不好治,一连来了两个大夫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话才到这里,忽然帐外有人大叫一声:“将军!”
紧接着李承欢便首当其冲的走了进来。
“李将军!”营帐里除了我和身边这位连吃饭都要喘上好几口气的病号以外,其余的人都站了起来。
李承欢示意他们都坐下,随即便径直朝着我这边走来。
难道我变成这样还是被他发现了?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俯下身冲我道:“你怎么样?”
怎么样?我奇怪的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这句话其实是在问我身边的这位病号。
病号的眼睛闪着激动的神情,但无奈他病的实在太严重,根本就没力气开口说话。
“你在喂他吃饭?”李承欢的第二句话很显然是在问我,可不等我回答他,却又听到他“咦”了一声,“你不是之前在门口的那位……”
我半低着头有些心虚的冲他道:“后来一位叫花无邪的小将军见我可怜便将我领进了军营,让我帮忙为军营做些杂活,给口饭吃。”
“无邪?”李承欢是跟我同时认识无邪的,我们都见识过无邪先人后己的表现,所以他也没有再多怀疑,直接便冲身边人一招手道,“让伊朵进来。”
真是令人没有想到,此刻应该在朱齐治军中的伊朵竟然也来了这里。
伊朵快步进入军帐,却在往我们这里走了三步之后惊叫到:“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李承欢问她。
“承欢哥哥快离开这里,这里的人得的是时疫,传染速度极快!”
屋里的人瞬间都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李承欢大吃一惊。
伊朵快步上前,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拉住李承欢道:“春季本就是时疫多发季节,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一旦感染了想要好起来那就难了,古有遭时疫无棺活葬一说,怕的就是这病的传染性!”
“活葬?”屋里的几个病人瞬间都僵住了。
李承欢马上冲周围人道:“跟我来的人一律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私自进来!”
周围人领命,全都跟逃命一样逃了出去。
“将军。”我小声的叫了他一声,“你不走吗?”
李承欢皱着眉冲我道:“你也出去。”
“我……”我刚想说这个病号必须有人给他喂饭才行,可话还未出口,他就已经直接接过我手中的饭盒亲自给病号喂起饭来。
“将军……”周围的病号傻了,“您就不怕自己被我们感染吗?”
李承欢悲伤道:“让你们感染到时疫本就是我的失职,不能与兄弟们共患难是我这个将军的遗憾,此刻你们正在受苦,我又怎么能离开?”
“可是军中不可无将啊。”我说,“你要是倒了,这整个军队就都倒了,北国也完了。”
他深深皱着眉显然也在思考这些问题。
“让我喂完这一顿,喂完这一顿,我会让神医为大家尽快研制良药,请大家放心,我李承欢承诺绝对不会放弃你们,更不会活埋你们!”他见我依旧站在他的身边再次冲我道,“你出去,这是我的命令,再留在这里就是违抗军命!”
我不得已只能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军营。
“哎,李将军怎么还不出来?”伊朵见我从里面出来连忙一把抓住我的手。
“他说要给病的最严重的那个人喂完饭才出来……”我老实回答她。
“李承欢这个笨蛋,究竟知道不知道时疫的厉害!”伊朵恼羞成怒,但碍于时疫的传染性她也不敢轻易再进去,只能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幸亏没多久李承欢就自己从里面出来了。
当时的我就站在他的身边,可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走向伊朵跟她商量起关于时疫的事情来。
我目送着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中军帐,没想到大军未发却遇上时疫,这对李承欢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天灾。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傲天台。
“你们可知道有什么对付时疫的办法吗?”我问子隐和神行者。
神行者一愣:“时疫?那可不太好办啊,一般都是将患者直接活埋来阻止时疫扩散的。”
“除了活埋呢?”我问,“有没有什么可医治的法子?”
神行者想了想:“有是有,就是有点冒险,那就是让时疫患者泡进特殊的药桶中,在药材发挥作用的时候有人不停的在他后背反复按揉几个通气穴位,通过毒气的排出来达到恢复生气的效果。”
神行者慎重道:“只是往往那个得病的好了,而在他后面按摩的就却中招了,所以古往今来很少人会用这个法子。”
“那你知道泡进药桶的药是什么药?那几个穴道又在身体的什么部位吗?”我问他。
神行者冲我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人这么说过,但具体怎么操作却一点都不知道。”
傍晚,我再次来到北国的军营里,正巧看到军营门口的柱子上张贴着召集自愿前去医治时疫的勇士的公告。
“这怎么去啊?这又不是上战场打仗能凭自己的武艺来活命,这可是时疫啊,基本就是有去无回,谁去谁死啊。”
“是啊,现在只有十六个人,要是我们去了还怎么回到自己的营帐里睡觉啊?指不定我们去了之后又把时疫传给别人了呢?这不是扩大传染吗?”
士兵们围着公告众说纷纭。
我径直上前一把揭下公告,转身朝着中军帐而去。
“你愿意去帮他们?”李承欢吃惊的看着我。
“为报将军一饭之恩,小妇人甘愿去帮助那些患时疫之人。”我说。
边上的伊朵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了许久,随后便冲李承欢道:“她既然肯帮忙,加上本身又是个无牵无挂的叫花子,能让她去是最好不过了。”
李承欢犹豫的看着我:“你真的想好了吗?那可是会死的。”
我淡淡一笑:“谁不会死呢?只要有好的结果,死了也值。”
这一夜,伊朵将如何给病号按揉穴道的方法都交给了我,期间李承欢一直就坐在边上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位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故人一样。
不知不觉间天快亮了。
“能容我先去把想办的事情都办了吗?”我问李承欢。
他冲我点点头,示意我随意。
重新又回到傲天台,我嘱咐子隐自己可能会离开几天,但是让他不要担心,这里的一切照旧,也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不在傲天台。
子隐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但见我面色匆忙便也不再多问,直接答应下来。
等天色再暗下来的时候,李承欢陪着我来到了病患营帐前:“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现在事态紧急,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自己进去帮他们。
我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他,才刚要转身走进去,却听到他在后面叫了一声:“等等!”
我奇怪的转过身,他突然一把抱住我:“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他的怀抱还是这样的炙热,让人充满眷恋,我轻轻笑着回答他道:“小妇人姓奚,外人都叫我奚大娘。”
“奚大娘,谢谢你。”他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的。”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跟我在一起?什么叫跟我在一起?如何跟我在一起?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李承欢的姐姐,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听到他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好了,我做梦都想让他照顾我一生一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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